发现良心 - 高县金线岭网友社区

一天上午，我在办公室门口遇到一老一少。大概是爷孙俩，老爷约有七十岁年纪，身子向前佝偻着，黑瘦的脸上全是皱纹，头上满是稀疏零乱的白发。他个子比身边六七岁大的女孩还要瘦小，破烂的蓝布中山装齐腰系着一条稻草绳。蓝布裤子多处缀着补丁贴在干瘦的颤抖不停的腿上。下面打着光脚，脚看上去如黑石一般坚硬，除了筋就是骨，表皮上是一道道干裂的黑口子，是双常年不穿鞋的脚。他的双眼深凹进眼眶里似乎已经失明了，黑糙干枯的左手机械地被小女孩搀扶着，右手拄着一根杂木棍子。从近处能听见他浊乱沉重的呼吸，大约有严重的肺部疾病。他身边的小女孩头上用红色皮筋散乱地扎着两条小辫，脸挺脏，两只大眼睛扑闪着充满了惧意和机警。她穿着不合身的很旧的蓝灰条纹涤纶童衫，一条脏兮兮的灰白色长裤拖到了地上，裤脚已经磨破了。她左手拎着一个破烂的农药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圈草绳，脚上拖着一双大人穿的凉拖鞋，左脚的鞋板已经折断，用细铁丝串着。

在办公桌前坐下后我开始心神不宁，脑子里跳出了四个字“群众路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四个字开始煎熬我。我或许只是被一种怜贫惜老的自然情感扰动了情绪，怎么会就与“群众路线”联系上了呢？从字面上讲“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这几条其实应该放在这一对爷孙身上：有一面镜子照着洗干净脸，有一身衣冠穿着不至于那么寒碜，有热水洗澡除去身上的泥汗味道，有治病保障不至于因病致贫而穷困成这个样子。很显然他们没有镜子可照，没有合体像样的衣服可穿，没有讲究个人卫生的条件，更没有治病的钱。除了贫穷他们什么都没有吧。

相比之下，我发现自己有镜子照着打扮，有光鲜的衣冠示人，有舒适的条件洗浴，有国家的保障就医。除了贫穷我什么都有吧。不！不对！我刚才连对那女孩的一句回应都没有，也没有问一问这爷孙有什么事？我竟然还那么漠然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我少了一样东西，是什么呢？或是丢失了一样东西，以前曾有的，现在没有了。我是在什么时候丢失了这样东西呢？我努力地想着，脸开始发烫，心像被谁揪扯着生痛。

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到窗户旁，看见爷孙俩依然站在那里，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他们身上，此刻在我眼中这爷孙俩简直就象一尊闪动着光辉的雕像。我赶紧向他们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