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酸农家乐
文人有一股味,或相投或相斥,难辩是香是臭是酸。
初秋的一天,我与几个味相投、趣相近、自命淡泊的文友相约寻一处农家乐聚聚。行前选择去处,一是要离城不远又躲避嘈杂的静谧环境,二是要消费水平适中又别有风味的清洁饮食。回想曾去过的什么山庄林园,内容多是打麻将、唱卡拉OK,多了几分都市的色彩,少了几分乡间的情趣。为此,几人不辞辛劳探访,总算寻觅到一个满意的去处。
已记不住去的地方叫什么园了,那地方还确有一番山乡农家的景象和风味。一进该园,一片开阔浓郁的绿色涌满眼眶,桃树、李树、柚子、香蕉绿得深浅不同相映成趣。尤其让我们惊叹的是一株株高仅一米的矮小柚树竞奇迹般地挂满沉甸甸成熟的柚子,有的柚树不堪重负坠落不少柚子在树丛的土中,让人甚觉可惜。接待的小姐笑容可掬告诉我们:地上的柚子可以随意拾吃并带走。我们笑说:遗憾没有带上几只大口袋,如果捡数十个带回城卖掉,是可以换回今日饭钱的。路旁遇几个守园的老农正分吃从树丛中捡来的一堆柚子,见我们驻足相问,热情递与我们品尝。我们每人接过一瓣撕皮后送进嘴里,顿觉一股微甜而浓烈的果酸味满嘴回荡,我大叫一声:好酸!几个朋友都被酸得摇头吐舌。带路的小姐忍不住笑了说:小心牙被酸倒了,中午的好菜饭吃不动了。被酸得嬉笑流泪的我打趣说:让柚子的果酸刺激一下,胃口会更好饭会吃得更多。
信步在园中走了一圈,占地不小的果园自有一番气势,点缀其间的香蕉林、竹楼、水池凭添几分幽雅的氛围。竹楼已被先到的麻将客们占据了,我们被小姐领到卡拉OK房去唱歌,小姐也许是随意安顿我们,她不知道我们一行七人中倒确有两个是音乐中人。田君堪称是歌手,他作过曲,获过奖。张兄的夫人喜唱歌、会操琴,据说是接近专业的水平。不料卡拉OK原来是坏了的,也就无缘领略美妙的音乐了。小姐劝玩麻将,我告诉她:我们就是喝茶摆龙门阵。围桌相叙正是我们此行的初衷。
小姐送来的茶,品位很低,只能是解渴,幸喜我们几人都不是茶客。倒是黄兄带来的诗歌作品,张兄带来的故事杂志,才是我们兴趣盎然的话题。黄兄的诗在成都公交集团举办的“公交征文活动”中入选两首,已被镌刻在几个候车站牌和数辆公交车上,成为街头的一道诗歌风景。一首《清溪柳》写得清新流动,淡雅凝重,其中:“溪水曾在父亲的血管里奔流/而我,是父亲于溪边/摘下的一株杨柳”,谈来让人心动,让人回味细嚼。张兄写故事是他的专长,他带来发表在《故事会》、《成都故事》等刊物上的文章令人刮目相看。安君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杂家,好写对联,所知的轶闻颇多。田君偏爱摄影、唱歌,他清唱一曲四川民歌让我们击掌叫好。我自已虽然在海内外数十家刊物发表过数百篇文学作品,却在近年懒怠下来,写得甚少。听到几位友人的勤奋耕耘和收获,既替友人高兴,也自责自己的散慢放纵,而有了重振旗鼓的心思。
茶淡了,话正浓。谈兴未尽,小姐叫吃午饭,午饭的菜是大众菜,没什么特色,能留下印象的是竹筒酒米饭。其实,真正有意思的是我们约定了一个规矩:凡相聚的费用都采取AA制形式,这样既释去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以确保相聚的稳定和长期性,又体现文人发酸的个性和接受先进观念的作派。饭后又接着喝茶,接着海阔天空乱侃:忧国忧民、私愤审骚、喜怒哀乐、寸断愁肠、谈文化现象、谈市井见闻、谈健身之道、谈时事之谜、谈股市苦涩、谈世态炎凉,难得相聚相叙,说不尽漫天话题。一番宏论,一段警语,一股豪情,一声叹息,一个个冒着酸气,吐着酸味,让不停地给我们茶杯里续水的小姐有点疑惑和惊诧,她说:凡来这里的人没有不打麻将的,象你们这样摆空龙门阵一整天的倒是第一回看见。听你们清谈的话,感觉有意思,不一样。我一听大笑:有意思,不一样?恐怕是有一种酸味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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