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似流砂，痛是流伤

星星飞翔

　你们从时光沙漏中缓缓流下，按照上帝指定的时间落入我的掌心，从此我将你们视若珍宝，注定这一生再苦再累也要负重前行。——题记 　　一、缺口 　　亲爱的，我曾经以为不会再为你流泪，可是，这场回忆的大雨如此毫无预兆地来临，猝不及防之间，把我的心情淋得精湿。 　　是什么让我这个从来不喜欢看韩剧的人，去借了部《冬日恋歌》来打发时间？我完全可以上网、听歌，抑或写几个空虚的字，来装饰这个荒芜的夜晚。可是我没有，我居然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看一向被我笑为“漫天泡泡”的韩剧。 　　这部剧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看完。只知道刚开始不久，那个完美得如同童话里的王子般的、弹得一手好钢琴的男孩，为了赴一场冬日的约，在车流中奔跑，女孩在漫天的大雪里，等来的是一场车祸，一个天人永别的悲剧。 　　我只看到这里，便把影碟机关了。后面的情节与我无关，而悲伤铺天盖地而来，将我席卷而去，继而掩埋。 　　是你的暗示吗？那个完美的男孩、那个简单的女孩，以及那场纯洁如雪朦胧如雾的恋情。只是，你走得比他还急，让一切都来不及，甚至来不及说这是爱，说这是我们秘密的早恋。 　　那时，你琴房的窗口，有一棵常常落叶的相思木，旁边是一盏晚上就会亮起的昏黄路灯。我坐在你的左边，在你的琴声中练舞，或者看书，偶尔抬起头看你的侧影，阳光、或者灯光都会把你的轮廓修成好看的剪影，笔挺的鼻、深邃的眼、紧抿的嘴角。指下的音符深深浅浅，如同氲氤弥漫开，让这间简陋的琴房，有了如同童话中的木屋般梦幻美丽般的色彩。 　　那时，你是个懦弱的男孩，每次表演或者比赛之前的夜晚，你总要害怕。没有人知道你害怕什么，他们以为你怯场。唯有我知道，在偌大的舞台上你是孤独的，你是怕那么多双眼睛逼迫你，怕他们的掌声搅乱了你心中那些来自天堂的声音，隔断了天使们给你的召唤。 　　那时，你最喜欢弹的是肖邦的前期作品。你说这是世上至纯的水晶，是精灵奉献给他初恋情人最纯净的音乐。有一次老师让我给你的演奏伴舞，我踏着你缔造出来的音符，在你的指引下，真的看到了琉璃的世界、水晶的天堂。我们挽着手谢幕时，我看到你如同我一般心满意足地微笑，脸上再没有孤寂的忧伤。亲爱，那天我再去了少年宫，看到我的舞鞋永远地挂在你琴房的墙壁上，如同枯萎的栀子花瓣。 　　那时，每当冬天的夜晚来临的时候，你喜欢跟我一起在窗下点火柴。南方的冬天无雪，你说这就是为何我们把火柴烧完却总看不到天堂的原因。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有晶莹的雪花飞舞在我们的身边，而你手中一直都在擦亮着火柴给我取暖，最后你说：“娃娃，你冷吗？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根火柴了……”我的心痛至醒。亲爱，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不再需要它，可是我怎么办！这些年来，我紧紧地攫紧这根火柴，做梦都怕它丢了……因为，我要保留它至生命的最后一刻，点燃它，然后在火光的提示下奔你而去。 　　亲爱，你不属于我、更不属于任何人。你是无瑕而无辜的天使，上帝创造你时不慎失手，让你误落凡尘。后来他要将你收回，决绝地委托病魔在冬天将你召去，他说我只是个凡尘女子，不配陪你前行，为了这个原因，我将从此不再热爱他。 　　亲爱，你是我心中一个美丽的缺口，牵牵绊绊的藤萝和白色的雪花温柔地覆盖了它，让我以为这个缺口只是前世梦中的一道风景，我今生和来世都不能再拥有。 　　然而又是怎么样的暗示，让我今晚再次泪雨滂沱，面对星空，祭奠我那短暂丰美而诗意的少年时光？ 　　 　　二、傻女 　　你到底是什么？是慢性毒药、烈性美酒还是一曲如歌的行板？事到如今我仍然会这样思索，有时是在白天，有时是在深夜二点半。也许，你是一杯掺了慢性毒药的烈性美酒，逼我在如歌的行板中战栗地饮了半杯，洒了半杯。 　　今夜我又想起你。至今我仍在后悔，没有把当时你亲手为我披上的外套带回来。那么，在这样如水的月色里，我便可以独对夜半无人的空气，穿起你的外套回忆某天的剧情。想你，却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给我以寄托，以至想起你的脸都是模糊，以至连自己都怀疑那些烟花般的日子、那场肝肠寸断的情事只是一场幻梦。 　　想起你的笑，想起你的哭泣，想起那些誓言在你舌头灿若莲花地缤纷盛开，也想起那冰冷目光如何一寸一寸地将我冻伤冻僵。 　　离开你的那天清晨，你在生病。我坐在床沿抱你的头，流泪，我印在你额头的最后一吻是覆水，将最后的依恋交出，从此难收。你闭着眼，嘴角抿成坚决的恨意，你恨什么，恨我不如你想象中的好，或是恨我们不能如想象中地那般相爱？ 　　可是我们相爱过吗？ 　　我真的爱过你吗？！如果爱，为何我不肯奋不顾身地随你远去，困顿落拓地在你的似水柔情中彷徨犹豫？如果不爱，为何失去你时我又有那般痛入骨髓的悔意恨意、与此后绵长的思念担忧？ 　　你真的爱过我吗……如果爱，为何你忍心在几夜之间将我的自尊粉碎、让我凄惶若惊弓之鸟地漂浮？如果不爱，你又何苦要我撕开你心中的伤口，再逼我在上面狠狠地洒盐？…… 　　我听说，有一种酒，可以让人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谁。当你端起酒杯时，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你今生之最爱。其实，这种酒，就是一个人在孤单寂寞时喝的闷酒。我竟然庆幸你从来滴酒不沾，因为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我自卑地知道你的答案不会是我，也许，也不会是任何人。 　　可是我至今还中着你的毒，不致命，却会定时发作，让我疼痛。我就如同那首歌中的傻女人，至今仍在痴痴地思索，你是否真的爱过我？我很容易满足，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爱过。如果你真的爱过我，那么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伤害我都可以忽略，那么你所有的谎言所有的欺骗所有的所有，我都可以原谅。 　　只是我的故事写到我离去后为止，从此你的生命中再无我的戏份，也许到我老死我都无法得到真实的答案。记得有一个夜晚上我们说到来生，我说，我来生要做一只猫，骄傲而冷漠地生活。你说，那么，我也要做一只猫，某个春天的夜晚，当我隔着千万个屋顶叫唤你的时候，你要知道它就是我。我说，如果你不慎做了鼠却又如何？你说，那我就把自己洗干净了，给你吃。我突然想哭，再问你，那么如果，我是鼠你却是猫，又如何。你说，那我也要把你吃了，这样我们才能超越一切束缚永远地溶合在一起。而在分手前的那晚，你说你下辈子要做一颗行星，在宇宙里漂泊。我那时候什么也没说，心里在想，那么，我就做一颗恒星吧，等着你会在百万年的旅行中觉得疲惫，偶然地、偶然地、陨落在我的心中。 　　如果有来生，可否让我们早些相遇在彼此最美丽的时刻，让我们没有过去、没有负累地简单爱一回？是的，来生，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我仍然会是，那一只、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