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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里已经很难买到土霉素,据说,那个东西对人的毒副作用太大, 在老家,而它与阿司匹林的配合却是一种万能药。 回到家已是晚上了,父母因为孙子的到来而忙碌,我是一个旁观者。站在家门口。这是我最熟悉的故乡。狗的偶尔叫声更增加了夜的安详。大雾让我看不清楚更远处。我缩着脖子回到房子。母亲说,你发烧吗,脸色不好看。从里屋里拿出药。是土霉素,那种塑料袋的,两元一百片,然后是阿司匹林。怎么,还吃,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种药有害。我埋怨母亲。吃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害。母亲反驳着,放下药,又去看孙子了。 觉得有点生硬,我走到母亲旁边。不是已经合作医疗了吗?故乡的合作医疗,曾经引起我那些同样来自农村的同事的羡慕。别提了,母亲说,人家是有规定的,必须在指定的医院,而且是大病,感冒什么的不算,在它们指定的医院,同样的药比外面高好多。以前没有合作医疗时,村子里门诊和村外竟争,得个感冒不用打针,吃点药就好了,现在好,强迫人家在一块,统一去镇里进药,比外面贵一半,现在一看病,先打吊针,没有几百元治不好。还不如不合作,药便宜,一家比一家热情,现在好,不愿在这里看,只能去几十里的镇上了,你看到土霉素,都是托人家捎得。 白天时,我曾看到修房时摔断腿的邻居,拄着双拐慢慢过去。村里人说,他就上了洋当,去镇医院治的,花了近万元,报了四千多,但是,实际上治这种病是花不上二千元,为了报销,请了客,搭了路费。 在将要盖上工厂的田地里我走过,母亲说,看一眼少一眼了。而我的邻居们一直相信,尽管区区一年一亩一千元,政府就要走了他们命根子,但是政府们是不会忘记他们的。 一点点变小的故乡,越来越陌生的故乡,像父母,正在被抽去青春,压榨完最后一点血汗,而我,则是一个来自城市的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