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花若娴 于 2013-11-27 10:12 编辑
那朵消失的蓝玫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小镇中心广场公交车站台前。那天阳光很好,是入夏以来最明媚的一次阳光,不是特别热烈,但能让人心情爽朗。她就站在站牌前,我正在商店里整理商品,我们的距离也就10米左右。公交车入站停稳,车门正好在她面前打开。当时公交车“汽——”的一声把我的眼球抓过去,我就看到了她。 看到她,我眼前一亮。她头上戴着玫红色丝绒棒球帽,上身穿着天蓝色短款轻薄羽绒服,下身穿着鹅黄色超短蕾丝边纱裙,修长匀称的双腿下面是一双米色坡跟松糕鞋。她左手拎着一只粉色韩版休闲女包,手背上刺绘着一朵别致的蓝色玫瑰,中指和无名指上戴着两只炫彩花形装饰指环,指甲盖上涂着彩妆。这身时尚艳丽的打扮在阳光下特别惹眼,就像一个真人“巴比”娃娃,我相信不只是我,有那么一刻满大街的人都注意到了她。 车门一关就把她带走了,遗憾的是我没有看到她的脸。看着车尾渐渐走远,我开始猜想她的年龄、相貌,乃至职业。单从衣着看她是位年轻的姑娘,从服装大胆的混搭看她外向开放,从她选择公交车出行来看她属于经济型群体,也就是说她的职业不是高收入一类。 这样打扮的女孩子在我们这座小城不多见,网络上看到有,属于“潮人”的“范儿”。这种“范儿”出现在我们这座小城让人难免生出“山寨版”的感觉。我不禁看着自己商店里五花八门价格便宜的衣着配饰品和装饰帽、蕾丝带、休闲包笑了,想着如果把她请来当一天驻店模特,冷清的生意会不会一下就火了呢。 第二次看到她差不多是在一个月之后。夏天已经正式登场,它用火热的无形之手脱去人们的长衣长裤,满大街都是背心短裤凉鞋,不少男人脱得只剩一条裤叉在街上穿行,有的女人也穿得少得不能再少。她就站在站牌前,已经从记忆里淡化的印象让我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我正看着等车的人群发呆,一朵蓝色的玫瑰突然跳进眼里把我惊醒了。那是一只刺绘着蓝色玫瑰的手!是她!就是她!真的是她!我心里一阵激动。 她背对着我,这次她没有戴帽子,一头挑染的五彩短发,耳廓上排列装饰着几颗闪亮的银质耳钉,白皙的脖子上挂着几串异域风格的红蓝玻璃珠链,上身一件紫色薄纱小罩衫,小蛮腰暴露着,圈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绳上等距离挂着几颗淡绿色小玉坠儿。下身是香槟色牛仔齐臀小短裤,白生生的长腿下面是一双蓝色超高跟凉鞋,目测她的个子在1米70以上。 我高兴起来,想上前去和她攀谈几句。正在想着怎么开头,公交车突然来到了。随着公交车“汽——”的一声,像扎破了什么东西一样,我心中的小情绪和膨胀竟也随之泄了气。公交车就要把她带走,时间很紧,这时去攀谈十分不妥。车门打开,她没有与身旁的人群争抢着上车,虽然她就站在打开的车门前。她先把身后的一位老太扶上车,又让过了一群着急挤车的男女,最后一个上了公交车。 车门一关又把她带走了,遗憾的是我又没有看清她的脸。她脸上戴着一幅棕色超大遮阳眼镜,把她小脸挡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张红艳的樱桃小嘴和尖削的下颌。看着车尾嘲讽地走远,我开始暗下决心下次一定把她“逮住”。我一定要向她发出邀请,搞一次广告促销活动,也许再拍个画册,贴在店里搞搞宣传。接下来我就在脑袋里策划开了,甚至还预测到营业收入会大幅增长。 接下来的等待是漫长的。她就像被夏天日渐狂热的阳光蒸发了一样消失了。第一次看到她之后并我没有急切想再见到她的欲望,第二次看到她之后我竟然热切期盼着再见到她。我每天坐在店里,一有空闲就盯着公交站前等车的人群,希望能从中发现她。也曾看到几个打扮相似的女孩,可惜都没有她那种“范儿”。有一个很神似,手背上却没有那朵蓝色的玫瑰。我固执地等着盼着她的出现。一周过去,又一周过去,见到她的渴望似乎没有消减的势头,反而愈加强烈。到后来,一听到公交车“汽——”的声响,我就赶紧跑过去在人群中寻找,甚至还挤上车去瞧瞧。我想我是着了魔,公交车开走我就清醒了,回到店里暗骂自己:“神经病”。 我开始了多种猜想:她是不是更换了工作不用再乘座这路公交?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座小城去了别的地方?她是不是找到个好老公嫁了?这些想法是递进产生的。第一种是更换了工作,但只要她没有离开这座小城我还是有机会见到她。第二种是离开这座小城,也许只是短暂离开,她终究还会来的。第三种是嫁为人妻,她呆在某个地方,兴许还能见到。我最不愿发生的是第三种。这种可能让我很不满意,那意味着我的打算落空,哪个老公愿意让自己老婆当街而立,任人品评呢? 时光并没有因为她的消失停留片刻,日子在夏天的火热中煎熬着过去,处暑过去白露过去,时序进入秋季。立秋过后,饰品生意回升,人们因夏天简单衣着阻碍的饰品消费需求开始旺盛起来。忙着对顾客的迎来送往让我渐渐淡了找寻她的执着,公交车“汽——”的声响也不再那么抓人,我的耳朵更多地开始关注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渐渐我已经可以整天也不会生出想见到她的念头。 她就这样“人间蒸发”了!随便吧,我决定放弃,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