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这座年轻的移民城市,不少人都有雇请保姆或钟点工的经历。除了为照顾老人、产妇、孩子或病人,多数家庭也请钟点工料理家务事,这样做比起请固定的保姆,一来避免了与外人一起生活的不便,二来也省钱。每天清晨,当上班族匆匆忙忙步出家门,钟点工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走家串户分秒必争
早晨7点,身着工作服的秦艳从梅林的公司出发,步行前往莲花北。7点半之前,她把雇主家上小学的孩子送到学校,然后赶回雇主家,打扫卫生至9点半。10点至12点,她又赶到与莲花北一路之隔的景新花园的雇主家打扫卫生,然后回公司吃午饭。下午1点至4点,她去梅林一村的雇主家搞卫生,4点半之前再赶到莲花北,把早上送去上学的孩子接回雇主家,并在晚上7点半之前做好晚饭、打扫完卫生;晚7点半到9点半,她在润泽苑一雇主家打扫完卫生,然后回到公司住处,通常已是晚上10点多了。这时,她才能在公司吃晚饭。
她所在公司的其他员工也大抵如此,每天工作少则七八个小时,多则十几个小时。客户大多在公司周边的住宅区,也有个别远至盐田的。她们每天不停地从一家赶往另一家,如果早上贪睡一小会儿,就会连早餐也顾不上吃,中午也常常只有10来分钟的吃饭时间。
日前的一个晚上,9点左右,记者来到秦艳所在的家政公司。一进门就见两块大黑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排班表。这家公司成立于2002年,专门提供钟点工。女老板张继蓉是四川宜宾高县人,她弟弟张季春负责管理公司的具体事务。起初,公司只有两三个员工,现在已发展到近20人,清一色的女性,全都来自四川宜宾高县,大的40来岁,小的不到20岁。公司包吃包住,按劳取酬,每月最多能挣1200元,少则几百元。
●放工就像回到了家
与张季春谈话间,员工们陆续收工回来了。她们从厨房拿出老板为她们热在锅里的饭菜,津津有味地吃着,说说笑笑,叽叽喳喳。她们吃的菜是老板采购回来的,至于做饭,谁有空谁做,反正她们个个都是做饭烧菜的能手。
最先回来的胡青友说,她觉得这里生活条件不错。在老家,她曾以卖包子馒头为生,辛辛苦苦,一个月挣三四百元,孩子的学费都没着落。现在好了,孩子上学不用愁了,每月还能存点钱。其他姐妹也是每月都能寄五六百元回家。她们当中,年纪稍大的都很节俭,除了买必须的日用品没什么开销,把剩余的钱都存起来;而比较年轻、还没成家的,除了寄钱回老家,有空也逛逛东门,买几件漂亮衣服,再买点零食什么的。
年轻姑娘陈敏一边吃着自己买来的麻辣米粉,一边笑着说,虽然挣钱不算多,但在吃这方面不会亏待自己。谢容也爱吃零食,附近大超市里的好多零食她都吃过,还时不时炖点冰糖银耳犒劳自己。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严梦娟,是员工中少数几个有手机的人之一。她说,每月花几十元就能经常与家人聊天,买手机值得。她业余时间爱看书,尤其爱看那些教导人们如何为人处世的书,客户们也乐意把书借给她。
吃完饭,钟点工们聊天的聊天,洗澡的洗澡,看电视的看电视,不时还有老乡带小孩来串门,气氛就像在一个大家庭里似的。
●与人相处五味杂陈
说到与人相处,记者问她们,与客户打交道有什么感受?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秦艳是这家公司里年龄最小、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干活麻利,深得许多客户喜欢。她说,大部分客户很好相处。比如她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的那家人,连房屋锁匙都放心地交给她,家里的食品随她吃,待她就像对自家人一样。但也有让她难堪的,比如一户人家的女主人,特别爱干净,对她的工作要求很高。有一次,她用抹布去抹地上的头发,立即受到指责:“必须用手捡!”而主人七八岁的男孩常常不让秦艳进家门,为了工作,秦艳只得想办法逗孩子开心。对主人的责怪,有时她也只好“左耳进,右耳出”了。幸而,她每天接送上学的那个小男孩把她视为姐姐一样。
“每天工作那么长时间,不觉得辛苦和枯燥吗?”记者又问。快人快语的夏玉珍说:“想到一家人生活有着落了,孩子有钱交学费了,就不觉得累了!”她一天能干14小时,是姐妹们中挣钱最多的。她说,每年有一个月的假,能休息一下,回趟家。另外,每年春节初一至初三,老板不会让她们干活,而是带她们到大小梅沙、仙湖、红树林等旅游景点转转。如果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老板还出钱给她们治。
18岁的谢容说,看到一些同龄人背着书包上学,她很羡慕,但家里穷,她没这个福气。她说,她接触到的客户以及同龄的学生都没有瞧不起她,反而是一些同龄打工者对她做钟点工感到不屑,让她挺生气的。不过,能靠双手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她又感到自豪和满足。
●入行不难做好不易
深圳的家政公司很多,据说全市已注册的就有500多家。梅林这一带的家政公司也不少,其中一个小区里的家政公司多达30多家。成立家政公司,注册资金大约需10万元,再租几套房子,招一些人马,置办办公和住宿的用品。虽然门槛不太高,但想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中立足也不容易。
最不容易的是员工的招聘、培训和管理。为了便于管理、对客户负责,这家公司干脆只招自己家乡的人,这样比较知根知底。说起这个话题,张继蓉一肚子苦水。她说,深圳对家政服务的需求量大,可是家乡的许多人怕人瞧不起,情愿生活清苦些也不愿出来当钟点工。说服一些人来深圳后,要经历培训期和适应期,短的一个月,长的两三个月。有人适应不了,或干了一段时间不想干了,收拾行李就走,客户方面只好由公司去做解释工作。为了招到人,张继蓉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家乡,并得到了高县劳动局的支持。公司给每个员工买了人身意外保险,以便员工更安心地工作,公司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这家公司从未做过宣传广告,只是由员工把宣传小卡片带给客户,不少客户就会介绍新客户来。开业4年来,与客户基本上没什么纠纷。偶尔遇到麻烦,比如有位客户包月让公司的一位员工给他家的宠物狗洗澡,这位员工因为家里有事回家乡了,公司换了另一位员工顶替,客户不满,至今拒绝付款。
张继蓉说,去掉房租、水电费、员工工资和伙食费等开支,公司每月最多只有1000多元盈利。做过保姆和钟点工、如今已是该公司副经理的李正芬说,最重要的是把当下的工作做好,也不枉来深圳闯荡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