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感觉 fficeffice" />
千年琴音
在羁留上海的日子里,回家是一种感觉。
茫茫人海,鳞次栉比的楼群,无意间听到的一个声音,或是偶然间瞥见的没有人注意的情景,让我停下匆忙的脚步,在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
我突然间感到很孤独,又突然间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这个纷繁的世界上,我来去匆匆,却不会无影无踪。那一刻,我是多么不堪一击,又是那么的坚韧无比。
难以用语言表述的感觉,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那是一种没有来由的触动,既可让人喜极而泣,又可以让人欲哭无泪。如果感觉能发出声音,那声音一定是微弱而固执的。如果感觉能行走,那步履一定是蹒跚而执著的。可是它无声无息,短暂的刺痛,还没有伤口,就被异乡人的声音和风景抹平。
虽然,我已在他乡。在异乡人的眼里,我早已属于这里。我跟他们一样,操着同样的语音,追逐同样的时尚。我甚至比他们更像这里的主人,因为我更关注这里的变化,小心翼翼地藏匿起外乡人的痕迹。在这里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忙碌的脚步和过高工资。想到自己背井离乡的时候,庆幸也许远远多于伤感。可是被我淡化了甚至遗弃了的家乡,又注定会在某一天清晰无比。我曾经用生命的第一啼哭和稚拙的童音呼唤过土地,又注定会在某一时刻穿透时间和空间,呼唤着我回家。
于是,我回家。背着沉甸甸的行囊和已经疲惫的心,一起回家。无论我早已功成名就还是正为生计奔波,当我踏上回家的归途,我也会有着冲动和期望。也许我需要蜷缩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也许我要跋山涉水远渡重洋,只有在回家的一天才发现,我离开家乡走得太远。
我回到了我的家乡,我和我的祖先繁衍生息的地方。纤细的秋雨,细碎地敲打着破旧的老屋,我听到了久违的乡音。尘封的窗户,却打开了遥远的记忆。我曾站在这扇窗下,梦想着外面的世界,我生在这里,却命中注定要离开这里,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用心触摸家乡的一切。在遥远的他乡,我曾有音符来纺织这里。我曾用泪水来打磨这里,这里每条路都有童年的足迹,燃烧着青春岁月。这里的空气里应该弥漫着醉人的酒香,浸染着离愁别绪。我本来可以自然的回到家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刻意地寻找家乡感受家乡。可是朴素的土地没有那么多的乡愁,对于那些依旧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也许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这里是他们的故乡。
我与我的家乡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格格不入的东西。在那么一天,一路风尘之后,倚在家乡的门槛边,也许会伤心的告诉自己:离开了这里,再也无法回到这里。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轻轻的一声叹息,却沉重得让人无法喘息。
我在茫然中再次告别故乡,没有太多的依依不舍,我甚至巴望着尽快离去,还未实现的梦想,被我留在他乡的工作等待我归去。
可是,当车轮启动的时候,我便开始筹划起下一次回家的行程。回家的感觉又在不知不觉涌上心头。家乡的景色还近在眼前,我不知道我是舍不得离开,还是盼望着再次回来?我回家,毕竟不仅仅是为了成全那种感觉。
什么时候,对家乡的回忆里,夹杂了苦涩和痛楚,可是想起家乡时,我还是割舍不断的感动。也许在某一天,我在家乡埋葬了最后一个亲人,我不再有理由回来。可是在不经意间,我还会拾起那种感觉。回家的感觉,细碎的温暖的潮湿的感觉,穿透了我已经麻木而冷漠的心。回家不再是一种冲动,它越来越虚化成为了一种感觉。细腻而绵长的感觉,连缀着我的一生一世。
我回家,独自一人,背上行囊,也许是在梦里,风雨飘零,我又踏上没有尽头的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