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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 血 金 沙 (中篇小说) 源上泉 第一章 袍哥大爷六十做大寿 千金淑女一命归黄泉 1944年冬天,北风凛冽,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川南金沙江畔的边城戎州格外冷清,萧条,笼罩在灰蒙蒙的天地里。这座古老的江城,不时被凄厉可怕的空袭警报震醒,那些年月,日本鬼子已在东门外的码头投下罪恶的炸弹。从此,戎州古城不再平静。 腊月十五那天,城南赫赫有名的肖公馆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朱门大开,红灯高照,庭院焕然一新,雕梁粉刷为初。前三殿后三厅,高朋满座,人来客往,仅从大门口堆积如山的爆竹屑层来看,除本城肖三爷有如此排场外再无他人了。 袍哥老大肖三爷,名肖儒鸿,字大鹏。他家财万贯,乃戎州城首富,今日恰是六十大寿,正躺坐在客厅的雕花太师椅上,与几个至亲好友寒喧。 “老兄,美兄未到?”刚落座的戎州市长方清剑问。“即刻便到,差人去请了。”肖三爷一捋山羊胡道。方市问“近来欣闻美常欲娶令爱为四姨太,不知属实?”“清剑兄说那里话?”肖三爷阴了脸:“美常四十有五,淑玉刚十八,咋······” “爹!”肖三爷正要说什么,侧门门帘一掀,走出个亭亭的姑娘,正是肖三爷的独生女淑玉,淑玉高挑苗条,清纯如水。柳眉,杏眼,一对迷人的酒窝嵌在樱桃小嘴两边,荡漾着少女的美韵。她上前来,俯身在肖三爷的耳边嘀咕什么,顿时,肖三爷脸色大变,忙道:“失陪了,诸君稍候。”便同女儿去了。他独自绕过花园,跨进“兰亭”,进门便见一个油头滑面而且西装革履的人坐在椅上,忙举手招呼:“旬大秘书,稀客!”“肖三爷,无事不登三宝殿嘛,郑局长马上就到,差敝人传话,他娶淑玉这事,望能在你大寿之日订下来,双喜临门嘛!”说完便递上两件了聘礼,扬长而去。 肖三爷惊得六神无主,不知所云。想不到郑美常果有此贼心。且郑的为人刁诈阴险,心狠手毒。他肖三爷了若指掌。可自己女儿还蒙在鼓里。荀秘书几句话,重如雷击,使肖三爷回不过神来。一个警察局长,得罪了可不是好耍的。他想起三个月前,弟兄伙从自流井偷运私盐被挡获,要不是郑美常亲自出面帮忙,怕早已“失荆州”了。想着,肖三爷不敢往下想。 肖三爷倾刻间满脸阴云,愣神当儿,淑玉的丫环靓妹跨进门来:“三爷,客人都来了,请你入席。”心烦意乱的他匆匆赶往前厅,入席应酬。他不停环视大厅,并不见郑美常。直至席终客走,也不见他,肖三爷心里越发忐忑,哪还有一丝生日乐趣了? 夜幕降临,肖公馆沉浸在灯海中。天空飘飞着洁白的雪花,落在树上,花上,在灯光的相映下,夜色格外有趣。“兰亭”边,淑玉静静地倚栏而望,让雪纷飞着一些痛苦吗?不远的假山和苦竹林,沐浴在朦朦胧胧的氛围中。与她并排伫立的是靓妹,也凝神地眺望着飘洒着雪花的茫茫夜空。 “呯!”忽然,在她俩的身边传来沉闷的枪声! 靓妹回首发现,淑玉忽然倒在亭柱边。“淑玉姐!”一声惊呼,后厅的人跟了来。一看,淑玉胸前血涌如注。肖三爷闻讯,只唤一声:“我的玉儿啊······”就昏死过去。 这正是:六十大寿福兮祸所伏,十八娇女红颜多薄命。 (原创,发表于<金沙>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