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中的那把伞
何卡林
秋日的一个清晨,天阴阴的。出门时,母亲硬行塞给了我一把雨伞。在回家的途中,天果然下起雨来,这伞,还真的排上了用场。
我打着伞行走在丝丝细雨中,觉得往日的山色变得遥远了许多,茂林修竹,亭台楼阁在雾气中时隐时现,恰似海市蜃楼,给人以虚幻之感。不远处,一对恋人在一把雅致的红雨伞的掩映下,悠闲地慢慢走来。那伞轻轻地转动着,似古朴的伞曲,优美、亮丽、素雅。这伞几乎全罩在了姑娘的头顶,小伙的衣服已湿了许多,却全然不知。红伞下,姑娘紧紧地依偎在小伙宽厚的肩上,窃窃私语中,脸上流露出难以掩盖的甜蜜微笑。这对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浪漫恋人,早已忘了世界的存在,尽情地享受着那醉人的美好时光,向远方走去。
目睹着眼前这幅由伞和人组成的风情画,我不觉“伞思飞扬”,浮想联翩起来。我感慨,祖宗在与大自然的共生共荣中,发明了油纸伞,让芸芸众生有了遮风挡雨的工具,更在社会学上衍生出了深邃的文化内涵。
古代的伞,由油纸制成,油纸与“有子”音近,于是就有了多子多福之意。伞骨为竹,伞架多“人”,繁体“傘”字象形伞状,就由五个人字组成,寓为“五子登科”,所以,古代凡赴京赶考或做官上任的士子,行囊中除书本外,一定还要带上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以祝福路途平安,金榜题名,仕途顺达,节节高升。这伞,面涂桐油,有消灾,辟邪之功,人们将其放在家中,企盼吉祥。油纸伞美观典雅,在炫丽灯光的照耀下,窈窕少女们身着斑斓而紧身的旗袍,手持多彩的油纸伞,踏着悠扬宛转的古典音乐漫步舞台,那是多么的高雅,多么的令人心醉。伞为圆形,寓意团圆美满,百年恩爱;自古以来,这油纸伞不知演绎出了多少感人的爱情故事和优美的爱情诗篇:《白蛇传》中,许仙与白娘子在西湖断桥边以红伞为媒,结下千古奇缘;戴望舒的《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这一经典诗句,不知让多少年轻人为之倾倒。
小雨还在下着,伴着缕缕思绪,我走近了前面一对共伞的中年夫妻身旁。他们不紧不慢,走走停停,指指点点,开开心心。我出于好奇,不自觉地放慢脚步,与他们聊了起来。那位大哥很是健谈,他告诉说,他和老婆就是在雨中认识的,与伞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缘,所以,即使天下小雨,他们也要坚持出外散步,并已坚持了多年了。他见我很感兴趣,又接着说,在雨中散步还可以健身,因为细雨降落大地,洗涤尖埃污物,使树木更葱翠,草地更碧绿,花儿更鲜艳,路面更净洁;素有“空气维生素”的负氧离子在雨天中会大量产生,空气会变非常清新,伴着微风吹拂,人会倍感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我听着听着,似乎觉得足下的步履也轻快了许多。不知这雨中漫步果真神奇无比,还是心理暗示的原因。
伴着小雨,我走过一个学校。校门之外,不少举伞伫足的年轻母亲和爷爷奶奶们,带着期盼的目光,在小雨中等候着孩儿的出现,之后,便老少共伞,欢快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回到家中,刚迈进家门,母亲便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急急地走过来摸了摸我那干干的头发,然后抢过我手中的雨伞,向阳台走去。她边走边说:“你看,晴带雨伞多好。”
2015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