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走校场坝 (“老庆符风景”系列散文之一)
源上泉
下午时光,携着闲情逸致的我,随意走进庆符老街校场坝。阳光慵慵懒懒的,将秋日的点点余温洒落在我的心情上,随意而悠闲地走进一遍旧光阴之中,去寻觅老庆符遗留下的一抹旧影。那旧影是一帧老照片,纪录着我十二岁从乡下考入高县一初中——即庆中读书的意外惊喜:星期天闲逛时遇见的一条经风沐雨的老街。它走入我童年的记忆——留下几十年难忘的影像。 窄狭场口的瓦房下,一只瞪着陌生眼睛的大麻猫,首先迎接着我。它那生涩的目光,惊诧地打量着我这位不迅之客。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对面走来一条毛茸茸的黄色小狗,很悠闲地从我身边走过。既不打招呼,又不睃视我一眼。我知道,它也在随意性地过着自己的舒适时光。 我走在清静的土道上,看两边的旧瓦屋,关门闩户的多,仿佛人家都走岀了日子的门槛,走进时尚的天地中去了。那些废旧窗棂,都躺满着老年的灰尘。偶尔开着的窗户,一眼望去,里面都驻满了老了的时光和岁月留下痕迹的旧傢俱。再看那些梁柱,门枋,竹片编的土墙,被时间涂抹出沧桑的身影,从而留下了斑驳的包浆,让人一读老屋的历史。看得出来,有两、三扇门窗,封了又打开,打开又阻住,有电视播放的音乐传来,让风的脚步随主人的想象匆匆而过……屋檐下的墙壁上,隐约遗留下时代的印记,比如“高举……旗帜奋勇前进”,昭示历史的过去一页。令人回忆起几十年前那些“红海洋”的场面。 再往前走,看见竹泥巴糊的墙头,木板钉的厢房,晾着破旧的栏杆。瓦屋的背景,灰暗而古老,使人倏然想到沈从文笔下的湘西老房子,我看见在低矮的屋檐下,三、两只咕咕吟诗的斑鸠在竹笼里旁若无人地啄食着谷粒。你欣赏它,它不端祥你,仿佛在这世界上,你从未来过。再看旁边的院落里,一架瓜棚漫濡着一篷葱绿,悬挂着圆润而青绿的果实。接下来的一户人家,院墙上搁放着生气盎然的花卉,有栀子、仙人掌、太阳花、坛花、芍药……把通俗和沉寂的小院点缀出几分鲜活与生动来。不由人寻思这家主人,为什么会在如此破落简陋、陈旧落伍的小街上,以花的美丽来装饰生活的环境,从而增添院落的灵气!走在小街上,无论老屋旧房,青石板土墙,苔藓青青的屋檐,仿佛都向我展示岁月的回声,隐隐夹杂着茶马古道悠扬的马铃声传来…… 走着走着,一户小店人家的简陋柜台,横置于小窗前。台上散落着玻瓶陶罐,内装各色糖果糕点,饮料烧酒。不由人想起鲁迅笔下的鲁镇曲尺柜台……如今的场景,正等待着孔乙己前来用五指罩住碟子,唱曰:茴香豆不多不多矣!此时的店铺里,一个冷坐的老太婆正在闭目养神。我忽然禁不住遐想这老店过去的热闹情景:那些来来去去的马帮和终年奔波的赶马人,曾经在这里举杯畅饮的身影,还投影在斑驳的泥墙上?! 我走着,走在空空如已的小街上,欣赏了空空如已的心情。我知道世间上,如果独自走在月光朗朗的小巷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响外,就只有影子跟着。孤影独行,将吟成一首沉默的诗。可好,前方有几只麻雀旁若无人地蹓跶着,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门可罗雀”这个成语典故:出处于西汉·司马迁《史记:汲郑列传》。说的是开封的翟公当了廷尉大官后,门庭若市,访客盈门。可后来遭遇休官失势了,却门庭冷落车马稀,门前可张网捕鸟了。世俗之陋习,凸显在雀鸟身上,悲耶么!难怪翟公感叹:“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可见。”如今,那几只麻雀跳跃着在我前方遮挡引路,不知它们也知谙人间这世故人情吗? 忽然,眼前一座有些破落的槽门迎接着我。那悬梁雕柱,已风吹雨打呈孑然一身之势。紧闭的大门也掩映不了残墙泥瓦的颓废。我任其想象它从前的兴盛,也遮挡不住时代前进的脚步…… 哦!走进庆符校场坝,什么都在回忆,什么都在引诱。惟目光依旧走在旧时的风景中,有些许生涩却慢慢在仿徨中徘徊。 只有时光,悄悄地从我们身边走过,不留痕迹……
2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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