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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涧铃响酒飘香 ( 征文)
源上泉
酒的底蕴,最先镌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一瓶光瓶老尖庄。 我六岁那年,它已经走进我那简陋的碗柜里。至今,那略带拙朴之行草字“尖庄”,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在古诗读得多的父亲眼里,它不是酒,它是人生难及的情谊,它见证了古道上赶马人的真挚感情。 我的家乡位于高县鸡爪山下的水洞坎乡场上,自古就是南方古丝绸之路的一条分支要道。马帮队伍经年累月在历史长河中行走。从川滇边界重镇横江,经九道拐到潆溪至来复再合五尺道,全是前人开拓的青石板古道。古道上,马蹄深深,凹痕累累,留下多少马帮脚迹,飘逸多少悠扬的铜铃声,只有岁月知道。 那是刚解放的事,赶马人的歇脚点就是乡场上的马店。我父亲经营着马店。每天,从云南爬山涉水而来的马帮,在黄昏时入驻马站,那些挂满一身风尘的赶马人,卸下货物,解下粗布腰带,打二两土烧,就着一碟油炸花生米,饶有风味地咀嚼着跋涉山水的日子。 在这众多的赶马人中,有个黑脸膛的络腮胡子汪叔,看似凶相,但格外心善豪爽,常给我带来麻杆糖之类的小礼物来。因为喜爱喝酒,与我父亲格外亲热,成了“酒逢知己”的朋友。有一次,汪叔得了疟疾病,父亲找来草药,治好他的病。汪叔感激得不得了,说无论如何要送父亲一瓶尖庄酒。 果然,那次汪叔从宜宾返程回来,从马架上拿出一瓶尖庄酒,要送父亲。父亲忙推辞,道:“尖庄——这是名酒,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汪叔道:“大哥,你道我不知尖庄这名酒,‘重碧拈春酒,轻红擘荔枝’这不是杜甫诗圣赞的‘郡酿’呀!”父亲哈哈笑了:“我考考你,答对了,我收礼。既然你知道杜甫之诗,那来‘清而不薄,厚而不浊,甘而不哕,辛而不螫’是谁赞叹这名酒的?”。 “嘿嘿……”汪叔憨厚一笑:“我陈年累月走在茶马古道上,我驮的是什么,除盐、茶、糖外,还有五粮液、尖庄啊!黄山谷的大名刻在流杯池,你道我不知?”。 父亲高兴得遇到了知己,笑纳了礼品,真是“千杯少”啊!从此,那瓶尖庄酒,成了父亲的收藏礼品。两人相逢必饮酒论诗,结为好友。直至宜塘公路通车,我再也没见到汪叔和古道之舟——马帮了。但那古道上的马铃声,在历史长河中却经久不息。马帮驮走的茶香、酒香,尤其是父亲与汪叔的一段友情,在岁月中依然让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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