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杯茶

夜饮石门

                                        第三杯茶


题记： 本来我是想写一篇小散文，写写自制茶的乐趣，谈谈城市节奏里如何去对待疲惫，如何去感受生活的味道，但是在文章结尾的时候，我看到了这样一组图片，心里不是滋味，总想把这个因为茶而带来的故事告诉大家，告诉大家生活真实的一面，生活的滋味。于是在这篇小文的后面把这个故事告诉大家，把题目改为《第三杯茶》。





    疲惫而繁琐的工作，忙碌而快速的节奏，总是让人容易倦怠，生活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之下，日子变得有些味同嚼蜡。于是在休息时间，有人喜欢喝酒，有人喜欢打牌，有人喜欢旅游，这些都是不同的生活方式罢了。生活就是这样，无论你是什么状态，只要你感受得到生活的乐趣，这样的日子就是充实的。
    而我，喜欢在周末的日子，流连在山岗和植物之间，沉浸其间，周遭里草木的味道，特别地让我熟悉和沉醉，恍惚间自己也就是一株草木了，不经意岁月枯荣，一茬花谢了，一片树又长高了。
    当我在春日里的九道拐攀登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片茶山已经物是人非了，一条毛公路修到了山坳里，茶山几乎荒废。无人打理，茶树也就任性疯涨，一人多高的枝条上，嫩绿的芽儿正蓬蓬勃勃，那颜色，绿得让人陶醉，让人心痒，平日里喜欢喝茶，面对这没有农药也没有化肥，生长在这云雾缭绕山顶上的纯天然的茶叶时，我突然冲动地想尝试体验一下，自己手工做茶叶。
    这季节，适合做炒青，听茶农说过炒青是一芽一叶，于是就学着茶农的样子，一片叶一片叶认真地采摘起来，完全忽视了遍野的各色野花，无视山岭里各种的鸟鸣，选择那些长势良好的芽儿，轻轻扳断，一颗芽一片叶，采了许久，口袋里也没有多少，才体会到采茶人的艰辛。
    回到家，兴致颇浓的我，凭借想象和脑海里片断似的一些零星画面，开始了手工茶的制作。
    将家里的炒锅反复洗净后，置于炉灶上，待水汽干后，将火调到最小的位置，让锅里仅有些微的温度，再鲜茶叶放进锅里，戴上一只线手套（茶农制作可是不用手套的），反复在锅里顺同一方向，不同地揉制，一刻叶不能停留，使得茶叶受热均匀，温度相同，尽管戴上了手套，但是锅内的温度渐渐升高，实在无法忍受灼热，只好换一只手揉制、翻炒。由于初学，隔一会看看茶叶的变化，茶叶从嫩绿到萎缩，颜色渐渐加深，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深黛色，一片片的鲜茶叶，变成了条索状的干茶叶，整整四十分钟，茶叶几乎干燥，于是准备起锅，突然想起，不同干燥程度的茶叶和茶叶的口感有关系吗？何不试试？于是从锅里抓了一把茶叶摊放在案板上，继续翻炒锅里的茶叶，分别多炒制了半分钟、一分钟左右，然后在案板上将三份不同时间起锅的茶叶分别摊凉，看着这深黛色的茶叶一种激动的心情涌起，尽管形状没有茶厂制作的好看，但是毕竟是我自己亲手制作的。
    喝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喝自己做的茶，想想就忍不住了，赶紧找来三个茶杯，分别泡上，看着在沸水里翻滚的茶叶，一片片渐渐舒张开来，杯子里的开水由透明渐渐有了绿意，渐渐地越来越绿，茶叶在沸水的作用下，又恢复了炒制之前的鲜嫩形状，一杯茶复制了一片出生呢，一片叶浓缩了一片春意。原来绿色并未远去，在面对苦难时，深藏起来，一次次的蜕变之后，淬火重生。
    端起第一杯，茶汤嫩绿得让人想起刚萌芽的草儿，浅浅地抿上一口，满口清香，闭上眼，让那缕独特的草木清香，一点点地从喉咙里浸下去，仿佛自己就置身在满山的苍翠里，青碧的茶园把我一点点地淹没在无边的绿色中，沉沦。
    好容易清醒过来，咂咂嘴，端起来第二杯，这杯的汤色比前一杯要碧绿一些，似乎三月的柳叶，少了些二月的青涩，轻轻啜上一口，满口的涩香直抵丹田，通体舒泰，一下子让头脑变得异常的清醒，似乎看见夏日里的茶园，满目葱茏，蓝天白云，远山如黛。
    端起第三杯，汤色一样的碧绿，少许入口，却感觉在绿茶的涩味里多了一点苦焦味，不明显，味蕾告诉我这 应该是炒制时间过长的原因吧，但是味道很独特，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有点像经历岁月风霜后生活的味道。
    妻子尝了一口第三杯的味道，说喝不来，我却有点喜欢，这是和年龄有关或心境有关吧。第一杯像春天的味道，浅浅的如春天的味道，适合女士喝，第二杯像夏天一样浓烈，像激情迸发的季节，第三杯如晚秋，有点萧瑟或沧桑的滋味。
    此时已是黄昏，春日难得的晴日，端上一杯茶走上阳台，看满天的云彩，心情无比的舒畅，一个春日变得如此的丰富而饱满，从采摘到炒制，再到泡茶、喝茶，我完成了喝一杯自制手工茶的初试，品尝到了自制茶的滋味。
    其实，生活里各种各样的味道很多，看你是否用心去体会，流连山水之间时，我们常常采回一些春天的蕨苔、折耳根，夏初的各色刺霉，秋天的各种野果，酸甜苦涩各种味道都有，弥漫在季节的行走之间。
    我只是做着玩，才有这样的乐趣，而那些辛苦劳作的茶农呢？可能就没有我这样的心境吧？这时，我想起刚才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的一组图片，一个非常衰老的婆婆，衣衫破旧，一个破烂的背篓，杵着一根竹棍拐杖，手里拿着一张五元的人民币，满头的白发，满脸的褶皱里，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一双赤脚上糊满了稀泥，裤脚挽得老高。看见图片第一感觉是心酸。再看文字说明：“这是一个86岁的老人，在茶山上采了一天的茶叶，步行两个小时来茶厂卖鲜茶叶。她说：儿和媳妇不孝啊。连政府给老人的每月七十多元养老金都被儿子媳妇扣下不给老人。”看到这信息，我很愤怒，也很无奈。
    我们平日里看见的采茶画面，都是艺术化处理的，清晨的微风里，一个个美如天仙的采茶姑娘穿梭茶垄间，纤纤玉指轻点茶芽，采出一杯杯清香四溢的清茶。但是我们很多时候都忽略了这样的现实，茶山上，一个个采茶的都是老人、小孩，日暮时分，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走很远的山路去茶厂交售茶叶，换来几十元钱作为家庭经济来源。比如像今天的这个老人，这双赤脚，这个故事。
    我端起第三杯茶，轻轻地抿上一口，却不吞下，让那焦涩的茶水在嘴里久久回味。

迎宾

啥玩应呀

小小小姑娘

楼主，我觉得每个年龄阶段感受到的东西都会有侧重，只是侧重而已，所以，你又何必沉浸在第三杯茶的焦涩中呢？这样的文章让年轻人害怕岁月残忍；’让中年人略感矫情。

南广人

楼主呀，，，您太有才了。。。

贾村溪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