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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转帖:高县老县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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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5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忘年天马 于 2017-7-25 23:13 编辑

   天马按:今天看到估计是原高县中学一位李姓校友写的有关高县老县城的回忆,觉得得是一篇难得的好文。不仅语言朴实真切,叙事抒情饶有兴味,更主要的是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余不敢自专,特转发于此,让各位老高县和新青年们能了解高县老县城半个多世纪以来沧桑之变留下的雪泥鸿爪,也算温故而知新(题目为天马所加)。



    高县城,周围是山,符黑水绕城而过。城东面隔河相望的白塔坡上,有一柱擎天的七级浮屠文峰塔,城西的西山寺有历史悠久的古刹,出大南门则是迤逦的金线嶺,出北门上,摆渡过符黑水则是当年属庆符县管辖的还阳镇。高县指的就是今天的文江镇。高县文江镇曾经作为老高县县政府所在地,简称高县。1949年之后较长时间名称是高县城关镇,1960年庆符县与高县合并成一个高县,县政府仍在高县城关镇,后更名文江镇。据说,之所以更名是这个地方东北处白塔坡上有文峰塔,绕城而过的大河符黑水小河宋江河。1978年年底开始的改革开放,城镇建设方兴未艾,五马归槽的文江镇已经装不下一个县城了。
    在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高县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和共产党县委会这四大班子都陆续迁去原庆符县所在地庆符镇。高县文江镇己是名副其实的一个乡镇。受地域传统文化影响,本该把县政府所在地称该县县名,但是高县县政府迁庆符镇一二拾年之后,仅在地图上标注高县二字在庆符镇。普通老百姓说高县,指的仍是文江镇。而庆符县己经消失了五十多年,所以今天要去县政府处,只能称去庆符或符江而不叫去高县。
我在上世纪出生在高县文江镇,是不折不扣的原住民。我目赌了这个由县城而乡镇的沧桑巨变。多年之后,我才弄明白何谓五马归槽。因为文江镇被群山怀抱,内中有月亮山,火星山,城墙坡,衙门坡和老商业局背后我叫不出名的共5座小山头。富有想象力的高县人把它们视为同槽吃草的5个马头。高县八景之一的三台映月说的就其中有三座小山头与月亮山遥遥相望。一个叫王文亮的高县中学工友有诗曰:一座城来亮堂堂,里头三根土桩桩。说的也是文江镇城区有几座山包包。但是这5座山头,如今只剩下月亮山与火星山还比较完整,其余3座均被城镇建设蚕食而面目全非。高县文江镇就是一个小山城。绕城而过的符黑水变化最大。过去的上渡口与下渡口处,今天已建成有铁索桥,桩柱桥和石拱桥。而当年上下渡口之间的沙滩,也即高县八景中的沙滩鱼歌之处,是水畔沙洲,上面芦苇丛生,秋日里雪白的芦花绽放,熬为一景。当年因为它的存在,上下渡口是互不相见的。如今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的人们,将从上渡口流水经长腰滩回水沱观音阁而到下渡口改造了。打通扫荡沙滩,砌筑防洪堤,围堰回水沱。符黑水不再转弯回水沱,从上渡口开始,河水直流而下到下渡口。填石土而成的逾百亩土地上,修建了二水厂,啤酒广场与游泳池和一个居民小区。
    解放伊始,文江镇仅有人二千余口。其时,城内两所小学,但招生包括附近农村生源,一个年级不过三四班一百余人。因此可以这样说,出生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家住城头的学生,大家对男女同学都是叫得出姓名的熟人,甚至连其住家也一清二楚。今天的文江镇,其面积也不超过1平方千米。而当时房屋恐怕不到今天的1成。尽管有一二三四五街。 所谓二街,就是从西门坳车站下坡进城,左方沱田头,右方进川南中学的新街这片房舍。我的同学宗国军伯父是街代表,人称宗代表。他们老家就在出川南中学,火星山脚下。而一街,应该是从今天中心广场往下走的正街到衙门口的这一片。这是当年高县城最繁华的街市。有银行,邮电局,百货公司。还有金线嶺下教场埧,大南门,小南门。街代表叫简以君,即颇负盛名的歪代表。三街包括从中心广场往节孝祠,连同北门上,观音阁及下土地菩萨坎,盐店街,石榴花树陈家,及周家塆,大名号这些背街。三街最有名的是高县文江镇人人都熟知的代表罗国华。一,二,四,五街都占有高县正街上的一段。而三街没有。但是,今天文江镇,最宽敞,最伸展,从中心广场直到观音阁这条中心路(可以叫正街吧)却全是城镇改造之前的三街。四街,是笔者胞衣之地。解放前叫儒林街,这条街大部份是背街。当年高县城居民都是挑符黑水,直接饮用。下河挑水基本上是以下三处。河上游,现二水厂处的河边,王爷庙沟口流出城中废水的上方。第二处,沿河而下不足100米处的,水东门水码头。这可是当年高县唯一一处,用清条石砌筑的水码头,堪称标准的取水点了。城里人挑水,基本上都是过水东门严家柑子林下河的。而严家柑子林左侧,是国民党的党部。解放后是民警队住地,再以后,征用严家房舍及柑子村地,修了监狱。监狱长叫唐元。人们戏称:进监狱叫住唐元旅馆。第三处取水点,是过三街北门上,下观音阁的河边。四街的正街,仅仅只有从衙门门口,往东南走,过十字口,到板桥上王爷庙至碑口上这不足200米的街道。大部份房舍,是过衙门口,往天蟾宫,水东门,包谷市这块了。四街街代表最后一届是刘天珍。刘故去之后,其女徐传芸继位。曾经有一位单姓代表骄傲称:三街罗国华,四街就算我!豪情干云。当年,城内空地甚多。王爷庙沟口左侧,河上方有一街道。过萧梓园故居(解放后的医院,再后的武装部,今天紫薇小区)碑口上,人气才稍微热闹点。继续前行,走到王爷庙,过城门洞才算进高县正街。当年在城门洞洞口处住有一户唐姓人家,他家榨油条油糕营生。麻脸女人死后,仍然以此为生。故有人戏谑作诗云:去年今日此门中,麻面麻花相对搓,麻面不知何处去,麻花依旧下油锅。过城门洞再走100余米,就到了县衙门大门口场埧头。在衙门左边的签子门上悬挂处死囚犯示众的头胪和耳朶等零件。衙门大门右边则是牢墙巷。牢墙就是关押囚犯的高墙,墙高一丈余,解放前有一个叫曹万顺的棒客越狱,接应的同伙在牢墙巷铺下棉絮等物,曹万顺飞身纵下得以逃脱。而与之随同跳墙的,却有人摔断了腿脚被抓回,重新打入死牢。牢墙巷在原袁子高茶馆,今天的商业宾馆背后。它很窄,大概仅宽五尺,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从牢墙巷出来,就是扯谎烂埧埧后方,往北前行是周家塆,炭市埧。从衙门门前的场埧继续往西行走,过右边的文昌宫后就到了今天的移动公司前。左行去大南门。继续走正街是过石牌坊上坡,街左方是今天的鸿扬超市,转拐向右是节孝祠。这个地方是今天文江镇的镇中心。辐射出5条街道。由此再往西行约100米即到落魂桥。所以叫落魂桥,是因当年被处死的囚犯,一过该桥,便是刑场斩首的祭市埧。,当然死到临头,魂飞魄散了。落魂桥内住有沈姓人家,沈家千金叫沈万蓉。落魂桥左方是柳湖公园进口处。不进公园直上爬坡就是西山寺脚下,再往上不到100米爬坡到顶是西门垇。西门垇倒有牛马客栈接待云南,筠连的马帮与背儿客,因而有房舍若干。刚拢西门垇的西山寺脚下,有丁公祠。丁公何许人也?丁公是同治元年,親领兵丁去落鹰坎阻击过境的石达开部被太平军俘虏,后被斬杀于罗场的高县县令丁良俊。当年高县的城区房屋街道其实到落魂桥就完了。而从红星寺到西门垇不过就是1000米多一点。由此可见高县城区之小。从西门垇往北就是直通宜宾的道路,距西门垇1千米多处过宋江河有一座很扎实的石拱桥,是土佬埧段家的段三公爷独资修造的。段三公爷后裔中有一个名为段植农的人,曾任国民党高县委员会的党部书记,他的墓碑碑联是植根农工,践行三民主义。血沃乡梓,拥护五族共和。此人肯定是孙中山先生的信徒。五马归槽的文江镇实在太小了,所以以后选址庆符镇作为高县县政府所在地,庆符地理属浅丘,所以城市建设扩张不成问题,若干老文江镇居民在县城庆符镇有了新居,但他们中仍有相当一部份早上坐公交车从6公里开外的县城到文江镇来,下午再返庆符镇睡觉。这也许就是故土难离,热土怀旧吧。
      宜宾管辖的南六县是庆,高,筠,珙,长,兴。高县在民国时期划定是三等小县,交通不便,资源贫乏,文化落后。但是,就在这边陲之地,现代史上却出现李硕勋,阳翰笙,张锡龙等名人。我以为高县文江镇也出现两个名人,一个是民国时期参加四川省高等文官考试夺魁的何守仁,另一个是今天仍健在的清史专家,中国人民大学的博士生导师王道成先生。我无缘拜读何守仁的大作,只知道这个四川省高等文官考试第一名的才子,除了文章,口才也甚佳。其弟毕业于清华大学哲学系,曾任北京市东城区党校副校長。王道成先生今年84周岁,在电视上讲学风采依旧。他送别友人返家写的诗,有两句我尚记得是,别时更觉飞花乱,钭风细雨独自回。除开这两位文化界的名宿,还真有一位名副其实的名人。他是年龄八十上下的李铮友。李铮友曾任云南省副省长,著名水稻专家,中国政协常委,联合国驻东南亚农业专家专家组组长。更不能不提的是李铮友的父亲,家住县衙门钭对门,是李孝廉的哥哥李孝谐(从军后改名李宜)。李宜在国军中任团长,在抗日战争中,战功显赫,堪称高县川軍功臣第一人。在抗美援朝中,高县还出现一个英雄叫潘正光,他在朝鲜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被授予孤胆英雄的光荣称号。县政府还组织老百姓,敲锣打鼓去前进乡过河湾滩潘家。估计此孤胆英雄的门匾潘家保留完好。潘正光转业回家当农民种庄稼,默默无闻。上世纪七十年代,金日成尚在,推测中朝关系甚好,传闻是金日成访问中国提及鲜血凝成的友谊,关注当年的志愿军英雄在中国的生活,潘正光才得以进城,因为文化受限,在二轻局当干部,吃皇粮了。已经至少两年在文江镇街道没有瞥见他拄着拐柱步履艰难行走的身影了。我祝愿潘正光老鄉健康长寿。我也了解他的退休金是3000多元,应当是另一个高县老革命13000元的零头。高县文江镇还有一个英雄叫谭万贤(即现用名谭万娴)。光明日报的王记者在报上发表了一篇高县城里的叽叽喳喳,令谭万娴名声大振。时任高县县委书记的李敦伯在中央党校学习。他专门指示迅速落实谭的相关政策。而撞伤了谭万贤的那个叫高县车站第一牛逼的王香远说,这个英雄是他王五咡制造出来的。王五咡外号又叫王反革命,已作古。而谭万贤也皈依佛门,带发修行。五年前在高县中学初中六一级同学会上热心向诸同学布道,还赠送有关佛教的印刷品与音响器材。高县虽然尚不足以称人杰地灵的宝地,但民风淳厚。沈万蓉还是豆蒄少女时被人诱骗失足,人心不古的刁民称她是高级菜。你想,在高县如此闭塞的穷乡辟壤小地方,一个女子的名节,对其生存是何等重要。加上几次失败的婚姻,使她的处境愈发艰难。1983年的严打,她被交付审判。而主审周法官是她的小学同学。沈后因车祸毁容。不到70岁因失掉生活信心而自杀了。行文至此,我的心沉甸甸的,欲哭无泪。笔者是她的同学。我祈祷她重新超度,重获新生。高县重视文化教育。有远见卓识的高县人闵次元等人,活动于四川省政府,当年经四川省政府批准成立的三所省立高级中学除开宜宾与江安之外的一所,就是设立在文江镇的高县中学。高县中学就走出了王道成先生,还有珙县籍任宜宾市委书记的高万权,还有震惊全国的马慕大案中的郭久仕。郭久仕毕业于高县中学高中1959级,他是高万权的同学。在他任沈阳市财政局局长期间,曾对高县中学毕业的同学发出邀请,去沈阳往返机票他自掏腰包,在沈阳消费三包。所以在他伏法后仍有多人唏嘘他的大方慷慨。
       宜宾南六县中仅有的第一所完全高级中学就座落在文江镇符黑水畔金线岭下。它曾经是文江镇人的驕傲。高县中学的名教师有教化学的山东人刘正铭,教物理的刘唐武和被打成右派的语文老师唐鸣剑,历史老师何俊诸人。我的初中数学老师是何祝礼,高中数学老师是加乐鱼洲人李培武,我则除了佩服他能计算人造卫星的轨道的数学能力,更为他用楠竹当撑杆,一跃而过3米的横杆折服。李老师很年轻时就参加革命工作,估计已经80有多。听说居家成都。遥祝李老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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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26 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吉祥 发表于 2017-7-26 09:17
此文仅是高县文江镇的上半截。还有一半

余亦觉未完,不知君知下半部分否。如可,请帖出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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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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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26 21:51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啊,作为高县人,不知过去,何以面对现实,开拓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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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7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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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8 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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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29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南广河渔家 发表于 2017-7-28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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