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种纠结

夜饮石门

人生是一种纠结
（夜饮石门)
        古语云：四十不惑。人到中年，对很多事似乎少了些困惑，也少了很多激情。今年大假，朋友相约，却不想凑热闹，待在家里安静地喝茶、看书，放松工作时紧张的节奏和神经。大假最后一天，决定上山去走走。山上的空气清新而清凉，连呼吸都感到自由而畅快的感觉，很舒服。但毕竟是深秋了，四围的山峦都被浓厚的积雨云笼罩着，昨夜下过小雨，山道上那些萧瑟的野草上挂满了晶亮的露珠，像一堆堆的珍珠，好漂亮，妻子高兴地跑去拍照去了。我突然想起，今日寒露。一阵秋风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妻子说，好冷！我说得失都是种纠结啊。
         寒气凝结为露。倒也恰好应景了这个节令。其实，这只是个节令，对于农人，“寒露菜籽霜降麦”，只是一个判断小春农忙的日程表而已。二十四个节令循环往复千百年，丰茂葳蕤，凋零萧瑟，四季轮回，植物如此，人生何尝不是，不因得意而得意，不因失意而失意，不因纠结而纠结。农舍前的那颗树上叶片几乎掉落完了，光秃秃的枝条上挂满了一个个红红的小灯笼，柿子熟了。热情的农人递过来一根竹竿，“自己讨吧”，撕开薄薄的柿皮，甜进了心底。
         回到家，花园里的曼珠沙华已经长出蓬蓬勃勃的叶片，曾经美得惊艳的曼珠沙华花儿已经凋谢，花叶永不相见的凄美花语，让很多人不喜欢。朋友见我花园的曼珠沙华很漂亮，也想自己栽种些，但是却又纠结于花语的那种绝望或不祥，我说曼珠沙华是西方文化里的名字，你只需记得，在中国，它叫红花石蒜就行了。朋友圈里，浙大的花圃里，曼珠沙华一片片如云似霞的美丽，中国文化喜欢红色的喜庆和激情，西方文化里却视为血腥和暴力，其实花本无语，所谓的花语只是文化的一种载体，反映了不同文化和观念的区别。其实，自己喜欢就好，我自从那年在云南大山里看见它后，想方设法找来红花石蒜、黄花石蒜，园子里一片姹紫嫣红，甚是喜欢，只是遗憾没找到白色和其他颜色的石蒜。
            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工作节奏都很快，红尘里人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焦虑，于是人们纷纷喜欢乡村的那种闲适和山水情怀，但是多数人只是一种情怀罢了。除了现实的经济能力外，其实习惯了物质生活的富足后，又有多少人能接受那种远离红尘的寂寞和枯燥？有个冷幽默说，乡下人想方设法进城了，城里人却又下乡了。其实大师钱钟书在七十年前，就在《围城》里告诉过我们这种与生俱来的纠结。我们常常吟诵海子著名的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却不了解海子诗歌背后分裂的人格和绝望的卧轨，海子是纠结的和矛盾的，但是他选择“给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大山取一个温暖名字”，留给世界那些温暖和美好的诗句。
           我的律师职业，常常面对各种矛盾和纠纷，没有人在开心和快乐的时候会想起律师，但一旦遇到困难或矛盾的时候，就会找到律师寻求帮助，还有很多的人，找到律师时，只是想倾诉各种怨怼，这份职业整天面对各种消极和阴暗，时间久了，难免会让心理受到这些负面的影响，正如电脑的回收站，收集太多的垃圾，不及时清空，内存满了会死机的。于是我喜欢文字，喜欢行走山水，却也无意间，是一种清空负面信息的手段，一种保持初心的方式。在山水草木之间，感受生命的过程，再大的巨树也会轰然倒下，再小的野草也能顶破坚硬的石头，所有生命在自然里都不过芸芸众生之一耳。鲜艳的花容易被夭折，无名的草却往往看尽繁华。所以面对萧瑟，不是悲而应喜，只有历尽岁月的惨淡，走过季节的葳蕤繁华，才能有这份深秋的宁静。感性的文字和山水，让理性的律师，保留一份法律的温度。
            秋深了，窗外淫雨霏霏，明天又要上班了。在这有点寒意的午后，泡一杯红茶，靠在沙发上，继续看那本很久都没看完的《细说大明》。

流浪在庆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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