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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纤,在滩头……(外二章)
源上泉
涛声轰然而至。岁月之河,突然陡峭起来—— 白帆倏然升起。覆舟的意识沿江岸流泻。岩鹰的啼鸣,溅落一串串血色的雨滴,沐浴篙桨,沐浴逆流的信号,沐浴汗水滴答卵石的内核。 浪头接连着浪头。涛声不息。 水天一色中,远方闪电雷声渐近…… 拽滩的号子更响。背纤人如弓的姿势贴地而去。苍凉而艰险的足印,刻铸成汗迹斑斑。 “唉哟……”的号子顺河流去。只剰下屋檐下一节节残纤,啜饮叹息。 不能忘呀!滩头的景色—— 那一双匍匐的铜弓。 那一副凹凸的背膀。 那一个个火烧云的清晨。 那一个个古渡的黄昏。 那一盅盅疲惫的老白干酒…… 背起纤来,把日子套在肩上,拉过陡峭的岁月。 记住了:只有真正的水手,才能自己把自己拽上滩去。即使走得很趔趄,走得很艰难。但是一歩步走得很坚实 滩头总在脚下,上游属于自己。
戈壁魂
鹰! 黑色的幽灵……日头冷却。 驼铃声远去。 天,无所谓深邃;地,无所谓广袤。大漠风紧贴空旷的裸露正舒展漫漫长卷。千里砂砾铺开无垠的凄凄悬念。一串串马蹄印为蹄声而活着,为时间 而存在,装满日月。 透过热浪,看见一幅冷风景! 一株红柳兀立荒漠,投下孤寂的背影。 朝前走!跋涉者的信念积蓄已久,等待喷发…… 骆驼刺昂首阔步。芨芨草失去虚幻的空寞。朝前走,走进黑色之地。月光,纵然把莽原的驿站淹没,大海的涛声凝固成音乐,流浪者的爱恨在浪漫的现实中跋涉,仍旧无期地前行…… 复苏生命。一种力量,挣破这层冷色之壳。 朝前走……前方,一缕炊烟在暮色中蜿蜒……
夜 泊 ——给一个老船工
不知是小河选择了他,还是他选择了小河? 时光修理了他,他已成了一个瘦小的老头。 故乡的小河,改变了一切,也改变了他。自从卷入这条河,漩涡和水声托起他摆渡的人生。 那时,年轻的欲望拍打着陡峭的江岸。沙洲上,一簇簇芦花白了又飘落;河道边,柳树上的蝉声长鸣又萧瑟。只有深秋剩下一片孤独。老屋里,老伴的叨叨絮语,已经远走…… 世界沉默。江岸,也沉默。 摆渡,已经成为山水风景画。 而今,船骸成灰。山,屹立成背景。他,如痴如醉伫立河边。思绪万千,吞噬着几十年的日子。那双青筋暴突的手,紧握半截篙竿企图摆脱什么? 岁月无法摆脱。 欲望无法摆脱。 辛劳无法摆脱。 自己,无法摆脱……逆水行舟时,他鞠躬尽瘁,同船激流奋进;停舟靠岸时,他挺身而出,让往来人奔向彼岸。 而今,上游大桥飞过。 他已弓背如篙,自己撑自己渡过河去……走听一首摆渡谣浅唱岁月河中! 河中,满天星星。
(原载《四川交通报》、《散文诗》、《水运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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