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梯田

南广河

川南梯田
文/林克强

         川南多山，不缺水，便多梯田。
         川南梯田，是山区农民世世代代与天斗与地斗，改造和运用自然，用智慧和辛劳创造的成果。
         梯田如摇篮，抚育一代代山里人。
      当我蹒跚学步，跨出门槛，用陌生的眼光，亲近周围世界，肤入眼帘的是：望不断的乳峰样的山坡，数不清的年糕式的梯田。
         这梯田，是先辈们传下来的财富和福祉，用汗水和力气把大山切割和修饰，建造为形状各异的几何板块，大的能收数担谷，小的仅栽几株苗。于是，乡亲们珍惜土地，见缝插针，山山岭岭，大大小小，曲曲折折，歪歪斜斜，尽是梯形田地。
        这些梯田的山，象一座座宝塔，吸引乡亲们倾心的目光，装满了父老乡亲渴求温饱日子的希望，同时也是他们生存和繁衍的依靠。这些梯田的山，如一个个田螺，背负着耕作的艰辛、收获的微薄、生活的重荷。这梯田的山，是山里人世世代代苦吟的一页页书，可谓“书到用时方恨少，是非经过不知难”。
         我老家对面的川南梯田，一层层叠缀成硕大的蛋糕，家中每个人的生日，都可在蛋糕中品尝到生命成长的滋味。层层梯田，似父亲额头道道坎沟，滋养全家人生活的期盼。
        传到父亲手中的锄头，是一支沉重神奇的笔。父亲传承祖辈挥毫书画的技能和吃苦耐劳的精神，略有创新地描绘出梯田四季的绚丽，映红太阳，浸黄月亮，染白霜雪，抹绿风雨……
        夏天，我挑着肥料，紧跟父亲的脚印，沿着螺旋式的田坎逶迤上山。父亲赤裸的上身，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亮，汗水浸湿了背脊，一节节骨骼象一块块灌满山水的梯田。
        我是在川南梯田里爬滚长大的，沿着弯曲的田埂小路，从山区到城市。家门前的涓涓小溪变成了滚滚沱江；手中的锄头变成了细短的钢笔；入云梯田变成了三天案桌，我依然在耕耘收获。
        离开故乡多年，我曾见过华北的青纱帐，吐鲁番的葡萄园，海南岛的聊子林……使我怀念的依然是川南梯田，那线条，那形状，那色彩，那灵气，那内涵，给人一种冲动和力量。于是，我写作的案头上，崛起一座座梯田山……
        这些年来，城镇在兴奋地迅猛扩大，以前接近城镇的土地被城镇青睐。推土机挖掘机啃咬着肥瘦的田地，把它异化为另一种风景。唯有梯田幸运，远离繁华反而保住了自身。梯田靠山岿然不动，原生态的风格得以保存。
         川南梯田，我的摇篮，我的根基。我血管里流淌着梯田水，我脑海里印着梯田貌，我心坎里注满梯田情。几回回梦里我扑进梯田，沾一身泥水嘻笑颜开……
         川南梯田，你是我一生关注思念的至亲……

      2020年7月13日二稿于四川隆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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