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开拔之前,宋希濂将随行的“川湘鄂绥靖公署”残余的100多名将校级军官集中到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里,发表了他作为蒋介石委任的国民党方面大员的最后一次讲话: “弟兄们,一个多月来的惨淡经历,我想大家已经是铭心刻骨了。我们在军事上已被共军彻底打垮,剩下的力量也很有限了。目前的处境是十分艰苦的,甚至是很危险的。我们计划越过大雪山,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找个根据地,等待时机。愿意一齐干下去的便同生共死,不愿者也可就此分手,大家各奔东西……” 最后的训话完毕,宋希濂当场下令给不愿继续西窜的30多名军官发了遣散费,并把随身携带充作军费的黄金作了分配,然后分数路西逃。 12月14日,宋希濂率残部进入雷波、峨边山区。这一路,他抄险路直插大渡河谷。宋希濂认为:只要在解放军追上来之前潜往西昌,就算是有了“再生”的希望了。 下午2时,这伙残兵败将们来到了健为县的清水溪镇。 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山区小镇,宋希濂无暇观赏如画的风景,急令部下埋锅造饭,准备在此休息一夜后再逃。殊不如,担负追歼任务的解放军5兵团18军52师的155团也挺进至键为县境。 两天的急行军,解放军超过了敌人4天的路程。此刻,担任155团前卫任务的2营渡过了岷江,正在生火做饭,准备饭后向北奔袭5公里之外的健为县城。各连的米刚下锅,担负侦察任务的6连3班便抓到了宋希濂部的一个参谋。经审讯,该俘虏供认宋希濂已离开大路,目前正在西北5公里处的清水溪镇。听到这一情况后,营长郑传寿当即下令:抓住战机,全歼残敌。战士们抓起锅中夹生的米饭,边吞边向清水溪镇追去。 此时,位于清水溪畔的宋希濂部正在开饭。他觉得:部队化整为零走小路,已经把解放军甩在了3天路程之外,可以松口气了。正当这位中将司令官端起饭碗之际,忽见镇上人群骚动,惊悉解放军距此仅有5公里了 宋希濂扔掉饭碗惊叫一声:“来得好快啊!”便仓皇率部向西逃去。 一小时后,解放军52师155团2营抵近清水溪镇,遭到宋希濂部未来得及逃跑的部队和地方保安队的阻击,双方展开战斗。40分钟后2营冲入镇内,保安队投降。在审讯俘虏申,查出了宋希濂的马夫等随行人员。马夫供认,宋希濂在两个小时前逃出清水溪。这时天已渐黑,2营营长郑传寿决定就地宿营。 当天晚上,阴法唐率155团主力到达清水溪。是夜,155团召开了追歼宋希濂残部的作战会议。会上团党委决定:不要怕孤军深入,发扬英勇顽强和吃苦耐劳的精神,穷追不舍,坚决消灭眼前这股残敌。 15日凌晨3时,155团由清水溪出发,兵分三路向西追去。当天上午,在清求溪西南的马边河畔,155团主力包围了宋希濂部的后卫,经一个小时战斗,歼灭了宋部警卫团的大部分,俘虏国民党官兵2000余人。至此,宋希濂部自渡江出发以来,已被解放军歼灭达4000多人。加上沿途逃散、掉队的,到达大渡河边时只剩下5000余人了。宋的绥署司令部原来有几十匹骡马,有的饿死了,有的在险路上摔死了,将领们也只能靠两条腿,在崎岖的山路上徒步奔走。 12月18日中午,衔尾而来的解放军155团追得更紧了,清脆的枪声响彻大渡河谷,令落荒而逃的国民党官兵惊恐万状。 19日上午,宋希濂率领着他的残兵败将赶到了川康边界峨边县的沙坪镇,由于其124军军长顾葆裕已在6小时前赶到了这里,又闻原属川湘鄂绥署的补给司令罗文山带着几十辆卡车和1000余人即将到达,宋希濂冰凉的心境中又腾起了一丝希望。 正当宋希濂为其残部会聚于沙坪镇而欣慰时,二野5兵团第16军的一部分已进至峨嵋县。按原计划,这支部队的任务是堵截胡宗南部向西昌逃跑,但当该部得宋希濂残部已逃至龙池、新场一带的消息后,16军军长尹先炳立即命令第47师的139团跟踪追击,全歼逃敌。当天中午,当139团主力进至沙坪以北距大渡河岸仅1公里处时,发现沙坪镇的敌人一部分已经渡河,另一部正沿河南岸向西逃窜。而一直尾随敌后的18军155团已经咬住敌人,正在交战。 139团随即兵分两路,问溃逃的敌人扑去。 战斗在大渡河畔展开。半小时后,勇猛穿插的139团1营追上了还未走远的宋希濂指挥部。解放军猛打猛追,一举歼灭了宋希濂身边的警卫排,其余的国民党官兵感到抵抗无望,便纷纷举手投降。 混乱中,堂堂的国民党中将司令官宋希濂感到投降可耻,逃跑又无望时,便拔出手枪企图自杀,被警卫排长袁定侯拦住,做了解放军的俘虏。 12月20日,宋希濂被押解到设在峨边县新场镇的155团指挥所。此时,这位被俘的国民党中将司令官恭敬地望着阴法唐,打量着这位几天来一直穷追不舍的对手,以揣测的口气问道: “你是军长?” “不是”。 “那你是师长?”宋希濂惊愕地脱口而出,他急于知道把自己追入绝境的是什么样的部队和指挥员。 阴法唐见宋希濂这般模样,便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道:“我不是军长,也不是师长。我是18军52师第155团的团长,8天来,一直在你后面追击的先头部队就是我们团,确切地说,真正投入追击的兵力只有800人,仅相当于一个加强营。” 宋希濂听到解放军的追击兵力只有800人时,长叹一声,懊丧地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