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天来,常常从梦中醒来,今夜依然。浅浅的桃红色窗帘,此刻尽管已失去了她白天时的娇媚,却依然在夜风中摇曳着她的腰肢。窗外,那些熟悉的景像还依稀可见,只是在这夜的黑里,少了几许生气。轻轻掩上落地玻璃窗,却关不住那已经成爬上心头的滋味,原来是思念随风潜入这个夜里。
儿时的我没有学会思念。虽然生活在一个小镇,但那是我幸福的城堡。城堡的主人—我最敬爱的父亲,以他的公正廉明和善良仁厚获得了人们的尊敬,同时,也在我心里树立起一个巨人般形象。
可岁月无情,它在前行的脚步中,将人渐渐催老,直至令人死去,这是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残酷的自然规律,父亲也不例外。二○○六年五月,就在我在外工作的时候,父亲没留下一句话就与所有爱他和他爱的人阴阳相隔了。我风尘仆仆的赶回家,跪在父亲的遗体旁边,任由眼泪肆意的狂流,当握着父亲渐渐冰冷的手,我品味到了思念的滋味。
思念是一颗颗甘蔗粒的味道。仿佛昨天,一个为使乡亲父老能安居乐业而日夜奔波的人,回到家顾不上休息,守在做功课的小女儿身旁,把纤细瘦长的甘蔗去皮,再用水果刀把它分割成均等的拇指大小、方方正正的颗粒,年复一年,直到父亲永远的离开……如今,我已不再吃甘蔗了,随着父亲离去,甘蔗的味道也已经变得咸咸的,仿若泪水……
思念是一件久违的军大衣。儿时的我娇小、顽皮,喜欢爬到家门前的芙蓉树坐在树杈上等父亲回家,只要看到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我便跑去,抓住那件军大衣的腰带荡呀荡的,笑容也就在父亲脸上荡漾开来。我想,慈爱与温馨莫过如此吧……
当我在忙着读书、离家、工作的时候,却忽略了父亲的老去,在我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留下的,只有无数的自责、懊恼、后悔和歉意,更有遗憾在心头……
思念是什么?思念对我来说是一种无法挽回的痛、一种天上人间的遥望……
从来不曾领悟,“思念”原来就是永远分别后的余味的代名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