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趣园记》
四、最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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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识太狭窄浅薄,很多事情总想不明白,很多问题一直困惑着。比如,人最早的记忆从什么时候开始,最早的记忆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这对我很重要,我在寻找生命的本初,这是我人生价值系统最深层次的意义。
范家地主庄园,在街背后,从二圣宫对门的巷子的石坎下去。庄园很大,解放后,政府没收来作粮仓,外观上保留着原型,四周房檐下是很宽的木结构回廊。
园子周围是麻地,麻叶的正面是绿色,背面却是白色。麻地静静的,大地象铺了一张绿色的地毯,微风吹过,翻起层层白浪,由近及远,一浪比一浪高。
一个小男孩在廊上,看着翻白浪的绿色麻叶,高兴得跑来跑去……
这就是我,最远的记忆,就这么一点点。
我真正有了记忆的时候,总是恍恍忽忽,朦朦胧胧,使劲地在脑子里搜索,是我,又象不是。脑海里却刻骨般地留下这个场景,我是怎样跑到范家庄园去的,是一个人吗?肯定不会,是妈妈带我去的,妈妈去挑水,那里有水井。可妈妈说:“不可能,挑水是不会带你去的,因为你那时不老实走路,要大人牵。”
“要就是去摘花,栀子花,水井四周全开着。花瓣是白的,花芯有一层浅浅的绿,香气很浓,你最喜欢了,常常闹着要花,其它都不要,只要栀子花。”我扭着妈妈帮我回忆,她就这样推测。
应该是这样,我很喜欢栀子花,《公开的情书》上有这么一句,“栀子花的叶子是绿的,老久和真真成了恋人”,我和作者及小说的主人公贴了心。
我那时手里拿着花吗?妈妈说什么也记不得了。我想是有的,在廊上疯跑,应该很快乐,当然就已经有花了。现在缥渺地想,更希望是这样。
四十年的时空距离,我象是开了法眼,常常回视着,那个场景好美,那个孩子好乖……我抱着他,亲他,爱他。这是我的孩子,四十年前,在一个风雪天,或者雷雨交加的夜,他走失了,我终于找回。我要告诉孩子,一个神情恍忽、疲惫不堪的中年人,严重缺血的心脏,却永远是你生命温馨的摇篮和归宿。不仅为你,也是为他,你回来了,他的心脏就不会再缺血。
这一点点最远的记忆,构成我生命流程的核心,
中年人生承载得太多,如果没有那个回廊上跑来跑去的小男孩的影子,还有他手里到底有没有栀子花的追问,我想是会被压垮的。虽缥渺存在,却断难割舍,生命的童蒙,是一种本源性的气质。
那时当然没有笔,现在有了,而且由粗糙渐渐开始有些光生,只是我知道,这支笔,蘸的是四十年前在范家庄园回廊上看麻地的小男孩身上的灵气,不如此,就写不出心芽芽上的感知。
ffice:smarttags" />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余秋雨">余秋雨ersonName>先生说:“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我认为深邃与痛苦相伴,青春和快乐结缘。我不想痛苦,我要快乐。找回那个孩子,找回了童心,我会快乐的。
这是一份“大欢喜”,佛家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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