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如果让你用一句话总结这半年的时光,你会怎么说?
陈元说:
钢笔尖尖,稿纸厚厚,我看过的文章有千千万,我写过的文章有万万千;有一篇不是瞎扯的吗?——没有。
宋森说:
眼睛尖尖,脸皮厚厚,我看上的女生有千千万,我追求的女生有万万千;有一个不是失败的吗?——没有。
周庆说:
中指尖尖,拳头厚厚,我打过的流氓有千千万,我砍过的流氓有万万千;有一个不是欠扁的吗?——没有。
班主任王丽说:
教鞭尖尖,黑板厚厚,我见过的学生有千千万,我教过的学生有万万千;有一个象你们这么混帐的吗?——没有。
……
时间跨入1997年。
陈元转学了,走的那天我没有送他。
其实谁也不知道他走,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只是在两年半后的一天,我考上另一片原始森林里的大学,临刑前大家喝酒告别,陈元喝醉了,拉着我的手说,别离开。
别离开。
……
若干年后,周末,我在办公室辛勤地加班。
背后坐的那个女生满脸稚气,象条小狗般乖巧可爱。平时我叫她“京巴”,作为报复她喊我“沙皮”。这个时候老板不在,她在偷偷上网看八卦新闻,嘴里咬着根吸管“咝咝”地出气。
我面对一大堆EXCEL表格昏昏欲睡,成千上万个字符以一种整整齐齐但是毫无规律的方式排列在一起,而我要一个一个把存在变动的地方修正过来。不能出错,因为这涉及到后续其他单位的作业标准以及最终产品的仕样是否正确。
想偷懒,不想动脑筋。我趴在桌子上闭眼假寐,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传说有种叫“回梦”的法术,可以让人循着梦里的路回到过去。
我怎么会站在高县中学的大门口?摸摸衣服兜,里面还有早上家里给的报名费,和一张入学通知书。
我随着人群从一个地方拥挤到另一个地方,验明正身,报完名,有人指给我看我们班的教室,在半山腰,最破烂的一间。
于是我顺着台阶往上走,在教室门口,我看到坐在一堆行李上的杨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处于高度兴奋状态的陈元在走来走去,旁边的梁凯在发呆;看到宋森热情地向我伸出手来打招呼“你叫啥子名字?”……
……
耳朵一阵钻心的痛,我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在喊“沙皮快起床,快点快点快点!”睁开眼睛,看到满脸稚气的小女生正拼命揪着我的耳朵往上扯,一边扯一边说懒沙皮,上班时间不准你睡觉。
我说死京巴,我正做梦呢,就被你吵醒了。
“你做什么梦了?我看到你睡觉的时候在笑耶!”
我说,梦见已婚男人勾引未成年处女了。
“那你干嘛又睡醒了眼泪汪汪的?”(天地良心,这是她扯我耳朵痛出来的……)
我说,梦见已婚男人被未成年处女勾引了。
——去死,色狗狗,不理你了。于是小女生回头专心上网看她的八卦新闻。
……
我抬起头,笔记本的屏幕上是校友录长长的名单。伸个懒腰,长长地叹口气。
是的,我做梦了,我见到你们了,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
醒来的周围,是一片往事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