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与想象
林克强
做梦与想象是人脑的两个产品。电脑似人脑,做梦犹病毒侵入软件,“乱点鸳鸯谱”不由主观控制。想象如操作鼠标,任意而行,不会乱方阵。做梦是动物的本能,生物学家揭示,除人类之外的其它高级动物也会做梦的。而想象则是人作为智慧型动物区别于其它动物的主要特征。人类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产生和发展都离不开想象。如果把中国文学艺术史比喻为一棵参天大树,生活是土壤,作者是树木,想象是树叶,作品便是花朵和果实。想象力不丰富的人很难成为作家、诗人和艺术家。
梦是什么?众说纷纭,难以定论。佛洛伊德说,梦是潜意识的反映;老百姓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周公解梦说,梦能揭示祸福哀乐;中医学说,梦与患病有关……其实,梦就是奇特的不确定性的小脑活动,梦的内容与个人的阅历有关,但也不全然。当然有时大脑亦会参与梦境。比如:你梦见被追杀或枪林弹雨中冲锋,你总是不会死。因为你本来就没死,这是主观意识支配的结局。梦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你从来没想过的人和事会在梦中出现,这与潜意识没多大关系。日有所思的夜晚却不能梦见,黄粱美梦未必夜夜兑现,梦中情人也只是清醒时所思。社会上传言,如梦见涨大水或被狗咬出血,必会发横财。我曾多次做过这类梦,但并未发一回财。不过梦倒是与文学很结缘,汤显祖的戏剧代表作《临川四梦》,每部戏均与梦有关。曹雪芹的《红楼梦》,也是以梦开篇。无论小说的雏型还是现代各种流派之小说,无不受到梦之启迪。一个好梦用文字记录稍加修饰便是一篇小说。梦字在诗歌中出现的频率很高,似乎无梦字无以成诗。不知是诗人的高明还是填空意境,诗啊,怎一个梦字了得!我认为,能做梦好!梦是生活的补充和延续,虽然梦境是虚幻不切实际,但毕竟另一个小我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生命的特征是自我主观意识的存在。如果每晚都做梦,从某种意义上讲等于多活了许多年。年轻时我曾幼稚荒唐的想象,假如人死后还象做梦那样在虚幻中生活该多好……
想象是人类的智慧,没有想象就不会有现代文明,当然也就没有文学艺术。无论什么东西,首先要想到才会做好。只有不断想象不断行为,才能不断创新不断发展。每个人都可以想象,但想象的质量却是因人而异,这与个人的知识积累、艺术修养、天赋高低密切相关。阿Q的“精神胜利法”是一种想象;牛顿看见苹果落地,想象出地球的引力;袁隆平想象水稻杂交能够高产;庄子想象《消遥游》;吴承恩想象《西游记》,塞万·提斯想象《唐吉诃德》……等等。想象能使人进入不是自我的角色,投身理想的世界。高明的演员能在瞬间表现出喜怒哀乐,那是想象催化的脸谱。俄国文学大师托尔斯泰在创作《安娜·卡列利娜》时,一个人关在屋里嚎淘大哭。亲友愕然,问托翁为何哭?托翁泪流满面地说,我的安娜死啦!这就是想象的威力,竞会使一位老翁痛哭流涕。我也曾想象过美丽的故事,满足自我理想的需要。有一年夏天,我到九寨旅游。在返回成都途经松潘草原的大巴车上,我投入想象的虚构境地:我一介川大学子,暑假去旅游。在绿茵茵广阔的阿坝草原上,我骑马狂欢驰骋。突然,马惊扬蹄,把我摔倒地上,顿觉天旋地转失去知觉……当我醒来后,自己竞躺在整洁舒适的帐房内,身边是一位慈祥的阿妈和一名美丽的藏族姑娘,她们欣喜地对我说,你昏睡了大半天,终于醒过来了!阿妈用药酒和草药为我疗伤,姑娘为我送来喷香的奶茶。在她们的精心治疗和照顾下,几天后我便恢复了健康,可以走动了。藏族姑娘教我在草原上骑马,嬉戏聊天,情深意长。时不待人,学校就要开学了,我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美丽的姑娘和慈祥的阿妈,离开温暖的帐房和难忘的草原……我鼻子一酸,眼眶湿润,泪流满面。同座的同事见状惊诧地问:你怎么了?我骤然回过神来,急忙掩饰说,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
能经常做梦和想象丰富的人是精神充实和幸福愉快的。这是做人的骄傲和活着的美好。我愿夜夜做梦。我会抽闲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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