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随笔ffice ffice" />
伯章先生说,学文学必须读历史,如果不能系统学,《史记》是必读的。既是史书,也是一部文学巨著,司马迁荡气回肠的文字,会震撼你的整个心灵世界。鲁迅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一点不假。
读《史记》,有两篇文章一定要精读,一篇是《项羽本纪》,还有一篇是《报任安书》。先生又说。
先生还说,《晋书》也好啊,房玄龄主编的,上面记了如阮籍、嵇康等魏晋人物,“魏晋人物晚唐诗”,是该读一读的。
伯章先生是宜宾史志专家,还是唐君毅文化研究员,他的话,我信。何况这些话,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那天在符江天泰大厦,晚上十点过了,我和他谈了三个多小时。不是厚林开车来楼下接我,我还不想走。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没有烟了。先生不抽烟,他不打紧,我却有些熬不住。打着哈欠,向先生告别。想回家了,想回去抽烟。
那天是2010年3月24日,下小雨,有点冷。
那天喝了伯章先生的黄山茅峰,他放多了,有些涩。
于是,我开始读《史记》。把一些感想写出来,和朋友们探讨,也是向伯章先生交作业。
以上算是题记。
仁者知音
冯梦龙很会煽情,《俞伯牙摔琴谢知音》几百年来感动了多少性情中人,高山流水成了千古绝唱。
《史记》也有知音的故事,在《管晏列传》里面。这篇文章引起我一个联想,俞伯牙和鲍叔牙到底有什么关联,你看,伯牙、叔牙,论起来俞还是鲍的哥呢,只是姓不同而已。冯先生写伯牙从叔牙写起,开篇即是“浪说曾分鲍叔金,谁人辨得伯牙琴”。《警示恒言》是小说,《史记》是史书,可俞伯牙却不是虚构的小说人物,司马老爷子也说过“盖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的话。要知道,他可是太史公啊。
俞伯牙让我感动,鲍叔牙让我深思。
鲍叔牙是个君子,管仲却是个小人。合伙做生意,管仲要多分。一起从军是战友,打起仗来管仲要先退。鲍叔很懂人呀,他并不认为管仲是小人,而是认为他因为穷,才会贪心,因为家有老母才会怕死。是的,君子只有面对小人,才显出他的气度。鲍叔为何这样做,除了他的君子襟怀,更有别于常人的眼力,他已经看出管仲是个能人。我读到这里时,想:鲍叔是个有远见的商人,眼光放得很远,如果有天管仲当了大官,他也会得利,读到后来才晓得不是这么回事。鲍叔辅佐白公子,管仲辅佐纠公子,两个公子争王位,白公子胜,纠公子死,管仲被囚禁了。白公子成了齐桓公,要任鲍叔为相,可鲍叔却全力举荐管仲。结果管仲出任相国,他也十分了得,知道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他在齐国进行政治、经济、兵制等体制改革,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生产,搞活流通,最终达到富国强兵,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终成桓公一代霸业,他也成了“春秋第一相”。管仲是伟大的政治家,但没有鲍叔牙,又哪来的管子。鲍叔宽广的胸怀,识才善荐的能为,同样是伟大的政治家,更是伟大的人。伟大的人便有伟大的人格魅力,所以管仲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想来这该是管相国灵魂深处的话语。
我说管仲是小人,是今天的看法,也许有点冤他。他除了占点小便宜外,还是个贪官,大贪官。做相后,“富拟于公室”,就是富可敌国,只不过“齐人不以为侈”,那时的法律和道德,我说不清。
所以太史公曰: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
俞伯牙与钟子期不一样,也是旷世情怀,但终归是“琴瑟友之”而在于情,“子期不在为谁弹”,千百年了,至今对我们仍是震撼。管鲍除了情,更重在于理,这个理是以仁为内核的,这种情感的递嬗,为中华历史留下的是一代名相,推动了历史的车轮。
鲍叔的胸怀,不是谁都有的,与之相对的是惠施。惠施是战国人,比鲍叔大约要小300多岁,也是政治家和思想家,大学者啊。他和庄子也是好朋友,可他在梁国做宰相,庄子去看他,他觉得庄子才能在他之上,怕抢他的相位,派人全城搜查庄子三天三夜。后来庄子见了他,用猫头鹰得到一只死耗子,怕凤凰来争的故事洗涮他。呸呸呸,死耗子,说起都恶心,但是洗涮得好啊,洗涮得让今天那些嫉贤妒能的领导如果读了《庄子》,也会脸红,也该扪心自省。
对于管鲍之交,我感受到的是仁者知音。
不错,《史记》是一部文学巨著,但更主要的还是史书。读书是读作者的灵魂,如果知道司马迁的人生,你会觉得老爷子笔下的千钧之力来自他的血肉之躯和悲烈的灵魂。“李陵事件”,他下了天牢,其时他的《史记》刚刚开始,他不愿死。不想死好办,按当时律例,可以交50万钱赎身,交不出来就施以宫刑。他没有钱,只好接受宫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刑罚呀,从此他成了男人的另类,而且还是士大夫和文化人的另类。司马迁写鲍叔牙时,能不这样想吗?假使当初他那些吟风颂月的酒肉朋友帮他一把,凑钱为他赎身,他何至于成为不是太监的太监,一辈子的身心摧残和蹂躏呀!于是他在写晏婴时,也写了晏子救赎越石父的事。太史公,你把管鲍仁者知音的事告诉后人,这是你的良苦用心。穿越两千多年,留给我们多么宝贵的时空价值。
仁者知音是一种人生的高级智慧,不仅需要意识,更需要的是修为。其实只要去做,就简单了。“责人之心责已,恕已之心恕人”,这是《增广》上说的,语出何处,我不知道。“会怪的怪自己,不会怪的怪别人”,听听我们先人的话,多么阔大,多么智慧。人人如此,社会和谐。
我们都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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