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狼日志摘要
W 六岁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差一点死去。在乡卫生里住了半个月也没见好大起色。说来也怪,有一天他竟然从医院里跑了出来,回家去偷老爷的红糖坨坨吃。正巧被放学回来的比他大三岁的八爹逮个正着。那个年代红糖很金贵,私自偷糖吃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场拿获,人证俱在,八爹象是打了一场大的全胜伏击战,意气风发地把W“押解”到奶奶(祖母)那儿邀功。准备得到一小坨糖的奖励或者用来抵消他N次偷糖吃的劣迹。
那时他们一大家人住一个九开间串架大房子里(传说这房子原来就是大半仙的官邸)。奶奶好象是最高领导,住在最中间那间大屋子里。
“妈,二娃又偷糖吃……”(又偷,你这个惯偷。L笑起来)。
八爹正准备理直气壮的叙述战报,奶奶却一把抱过W:“你才偷了,人家二娃正害病,吓着了二娃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一听奶奶这话,一改先前瓜西西的样子,放开声音大哭起来,而且好象是受了天大的冤枉被英明领导平反时的那种哭法。
“结果呢?完了?”L肯定也有类似的遭遇,听得津津有味。
“怎么会完了呢?”W吹着烟圈。
“结果是八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被罚去割猪草,我嘛,因为生病有功,又得了一坨大的红糖奖品,而且获得了和奶奶睡觉的权利”
“和奶奶睡觉……”L问这话的时候,可爱极了。
“当然了,我病了嘛。奶奶的铺是我们全家最好的,大床,垫了两张棉絮,柔和又温暖。”W自豪地接过L递过来的茶杯。
“吹牛,你不是正在住院吗?”还是聪明的,而且打了个哈欠。女人一听到和“睡觉”有关的话题,通常的生理条件反应就是呵欠。
“耶,说来也怪,我的病是怎么好的呢?”W故作深思状。
“对了,喊魂!是奶奶把我的魂喊回来了的”W恍然大悟似地叫了起来。
“喊魂,你神经啊?”L掀开铺盖,但还是一付想听下回分解的表情。
“就是,就是喊魂”W边说边朝被窝里钻。
“奶奶先烧些香腊钱纸,在灶头上烧一大锅水,用锅盖盖上。然后抱着我唱些不好听清字眼但很好听的歌(后来知道是阿米陀佛经),记得那歌声比后来的舒伯特的《摇篮曲》听起都舒服,一会我就睡着了。奶奶可能念了好久,直到我又醒来,奇怪的是我醒的时候,那大锅水也神奇的开了。然后奶奶把我抱起来,揭开锅盖,把我的头对着灯,让我的头影映在锅盖上,锅里的水开得“啪啪的”,水蒸气冒起来,和先前的香啊,蜡啊,纸钱啊燃起的烟缠绕在一块,围着我的头影子飞,添了很多神秘。然后奶奶就用一种别样的声音(就是很柔和,很慈祥的那种)唱着喊‘二娃啊,回来啊,二娃啊,回来啊’,还不停地舀开水来淋我的头影子。唱喊了很久,我疲倦了,而且我真的有出去耍被喊回来的感觉了,对奶奶说:奶奶,我回来了。奶奶就高兴地拍我两下:乖二娃乖,摔了、吓着了还是回来了。我们觉觉去。”
“完了?你也活过来了?”L睡眼惺忪,迅捷再次呵欠一回。
“笨啊,我没活过来哪个陪你睡”W边说边学呵欠边朝L的身体上爬去。
“尽管吹吧你,刷牙去!”L象发现W的什么重大失误似地用力把W掀开。他妈的,有些时候,女人的力量不可小视。
W和L 很相爱的时候,通常就用这种编故事的方式来达到晚上的某些目的。如果效果不明显,继续故事,直到L呵欠累了,主动要求吹灯睡觉。
W在极端无聊又找不到朋友喝酒的时候,一般就会把和L爱着时的时光拿来淘,淘出些自己还觉得过得去的情节,敲在文档里。就是冬天或者很冷的时候,他都坚持这种方式,掩在被窝里用签字笔写在本子上。他说:没办法,谁让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用情专一的人呢。
但W叙述故事的水平相当有限,驾御文字的能力不强,运用标点符号极不准确,就整什么古体诗,古体词,随笔散文,朦胧诗之类的大家都不怎么整得清楚的文字方式来表达,他认为,什么平仄、什么韵脚、什么逻辑、什么规范等等都是鬼扯淡,土老冒抒情,原始思维。他说现在时兴QQ日志抒情法,想啥写啥,想怎样表达就怎样表达。他还说,Q时代文字,百花齐放,越不规范越酷。
最要命的是偶尔W还要写他自己认为很有意境的现代诗。也许他以为诗产生美就象奶奶念喊魂经那样容易。不知什么原因,一个女的小报记者叫小S的很喜欢,夸得W忘乎所以,于是心里常有“再过十年,我老W定会称霸文坛”的豪气。比如W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诗:标题:一个字《夏》。内容:也只有一个字“蝉。”小S读了,激动了好几十秒,那样子,有些象宋丹丹和赵本山小品中一个片段。“你太有才了”的那段。
他捧着诗稿兴高采烈地去见L,L正在改学生试卷。用0.1秒扫了一眼:“还‘蝉’,怕是“咪盎子”差不多,“粲”还说得过”-----遭遇了深度打击,于是W很伤感,悄悄躲进了卫生间拨通小S的电话,述说悲伤情怀。
“唉,你太该痛苦了。难不怪顾成老师要自杀,就不因为他写了一首叫《生活》的诗歌,内容不也是一个字“网”么。他二对一,你还只是一对一……”‘这个女人不简单’。说这话的当儿肯定是在喝着酒,而且是“52度”的那种,W感觉听筒里传来很熏人的酒气气。
“二对一都得选择“自杀”,我一对一会发生什么?”想到这他头皮麻粟粟的。赶紧挂了电话,去帮L加她的学生的试卷分去了。
W的现代诗情结的诞生主要是在师范毕业那年,无意里写了可能有7、8句的据说叫朦胧诗的几句话。其中有“快乐把时光缩短/忧伤把岁月拉长”的句子,很让他们文选老师赏识,当时这个不怎么漂亮的文选老师正在失恋。那时,顾成、舒婷、北岛们正在红。W节衣缩食,还骗L的菜票去打折换钱买了很多他们的诗集,随时都抱起,随时都在背个包包到处跑,他说这叫找灵感,寻思要写诗的样子。结果是毕业考试,五门功课有四门60分以下。还好文选老师理解他,给了61分,说他的作文标题很大气,叫《孤独的幸福》。虽然没写完,但其中引用了很多名人的明白句子,知识面宽,阅读面广……文选老师当着L的面说的这些安慰W的话,使他觉得文选老师比L还漂亮温柔,差一点眼里流出水来,当然,眼睛是红了的,很红。
其后是通过以L为主的同学些的帮助,文选老师的周旋,采用了一些手段,补考了两次,他和学校双方得以十分平静的分手,为人师表去了……
但毕业后W好象变了许多,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写诗了。
是一个谜!
5、狼的革命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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