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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坝印象
一
第一次听说塘坝这个地方，是上中学的时候。
我们的语文老师姓陈，笔名道生，是一位忠厚慈善的长者，据说在文学方面颇有研究。印象中的语文课，是相当轻松愉快的。陈老师十分健谈，课余的时候，喜欢和我们天南地北的海侃。对于他谈过的年轻时在塘坝工作的情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时候，塘坝还不通公路，每天除了工作和学习外，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事情，陈老师便带着学生们在学校后面的菜园地里种了许多玉米。每个星期为这些心爱的玉米苗浇水施肥，居然就成了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大伙儿眼巴巴的瞅着玉米苗越长越粗，心中的欢喜自然也就无以言表。可是，秋天来临的时候，除了粗大的玉米杆，茂盛的玉米叶，收获的却是满园子的沮丧和失望，原来辛勤的付出虽好，但凡事都有一个度，过了，反而适得其反。可我最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个，我神往塘坝，是因为陈老师还讲过，塘坝的地理条件十分特殊，四面都是高山，惟一通往外面的繁华世界的，只有一条路顺流而下的坎坷不平的小路。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电筒，每天晚上学生们上完自习课后，都打着火把回家，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操场上，目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沿着蜿蜒的山路慢慢向山顶移动，终于消失在大山的尽头。
后来，我走上了工作岗位，对塘坝的了解又稍多了一些，并且知道塘坝离我们很近，距县城也就十多公里，那儿有风景秀美的清溪沟，闻名遐迩的白鹤林，和云南也只有一溪之隔---然而，这些都不够吸引我，反而是那黑夜里逐渐消失在山头的火把，始终是我心中一个美丽的梦。那该是怎样一方宁静而恬淡的风景？我从未曾想到，十五年后，一次偶然的决定，便轻易地改变了我的生活。塘坝，我竟然就真的能走进它，聆听它，感受它赋予我生命别样的灵动。
二
两年前的那个初秋的清晨， 太阳刚从山头探出绯红的圆脸，乳白色的雾气正如轻纱般缠绕着连绵起伏的群山，清凉的风中，绿叶的芬芳中夹带些泥土的气息，阵阵扑面而来。一条坎坷不平的乡村公路，一辆满身污泥的面包车，便把我和我的梦带到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边陲小乡镇。
山，近在咫尺，满目的浓翠直逼我的眼帘。枝繁叶茂的大树，或是疯长的藤蔓，不知名的杂草，从石灰岩的缝隙里冒出来，尽情彰显着生命的顽强和坚韧，每一枚闪光的叶，分明就是一颗颗鲜活的生命。成群的鸟儿在枝桠间雀跃鸣啭，唱和着新谱的小调，为林间翩飞的蝶儿奏响悠扬的舞曲。
场镇依山傍水而建，被岁月打磨成深褐色的木门木墙的铺面与窄窄的街道，坑坑洼洼的地面，残旧得出人意料的和谐。 那微微倾斜的木楼，残破的矮墙和废弃的老屋，该是铭记着多少沧桑的过往？泛着泥泞的街道，又该承载了乡民们多少沉甸甸的梦想和希望？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忙碌，偶尔匆匆的身影，都会吸引人们疑惑的目光，成为一道突兀的风景线。
一条弯弯的小河，自山脚下缓缓流来，为田野嵌上了一条闪光的玉带。那清澈的水流，该是携带了大山的灵气，悄悄从塘坝的场镇后面流过之后，便与那条通往繁华的道路结伴同行，时而叮咚作响，时而平静舒缓。
三
初到塘坝，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又是那么新鲜。
留在学校不能回家的日子，早早吃了晚饭后，总喜欢约上三五个同事，沿着四通八达的通村水泥路悠闲地漫步。我便得以一次次亲近自然，聆听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碧绿的菜畦，整齐的茶园，开满野花的草地，流水潺潺的沟渠，都曾留下我们的足迹。然而，白鹤林却是最好的去处。那里有茂密的楠竹林，高大葱郁的桢楠树，各种不知名的野草野花，还有淙淙流淌的溪流。傍晚时分，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影，斜斜地射过来，林间草地上便闪耀着点点金光。抬头仰望，树冠上成群的白鹤觅食归来，或静静伫立，或翩翩飞舞，大自然的宁静与和谐，在这里演绎着美的极致。
桔子是最常见的水果。山上山下，到处是茂密的桔林，青砖青瓦的农家小屋或是一幢幢新修的小洋楼在桔林深处若隐若现。深秋时节，红红的桔子便挂满了枝头，到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走进农家小院，热情淳朴的乡民，总会摘下又大又红的桔子，直塞进我们的手里。
乡下的夜晚，宁静便是惟一的主题。没有璀璨的霓虹，也没有喧闹的人群，到处一片漆黑。我曾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操场上，静静地眺望这苍莽的群山，在粗狂的弧线下，远处半山腰里的农家灯火，像繁星的眸子，在无垠的夜空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感应到一种出自灵魂的深邃与厚重，渐渐充实着我的思想。我也曾见过那消失在山尽头的光，正像当年老师所描的述的那般模样，但唯一不同的是，那不是火把，那是汽车正缓缓行进在曲折蜿蜒的乡间公路上。
四
时光如水般漫过季节，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眨眼间，两年的时光已一闪而过。
在来去匆匆的脚步中，我幸运地见证了塘坝翻天覆地的变化。水泥公路铺通了，街道硬化了，车站修好了，河堤也筑起来了，一座座楼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这其间，认识了许多人，也经历了许多事。
徐徐回望，从未有过的单调和枯燥，也曾吞噬过我的思想。在那些铭心的疼痛中，我真真的感受到了生命真实的存在。之后，快乐的，痛苦的，在我眼里终于再也透不出什么异样的色彩。
然而，真正领悟到塘坝这方山水的灵气，应该是在认识游子意和川鬼之后。一位和蔼的师长，一位要好的朋友。追随着他们文字的足迹一路走来，我仿佛看见过往岁月中那些闪亮的流星，悄然划过心畔时留下的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他们拥有的，该是一颗多么火热而执着的心！那么，文字更像是一串美妙的音符吧？当触动心灵的某根琴弦，优美的旋律便会飞扬激越。
我想，该是塘坝充满灵性的山水，赋予了他们深邃而谦逊的思想，还有那份灵动的才情吧？
原来，经历是上天给人最好的礼物，每一次承受生活的洗涤，灵魂都会变得更加鲜活和富足。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5-12 18:15:41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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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12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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