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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提山地》一文已谈到五尺道，但总觉得说得太浅，一是只说了一段，而且仅限于豆沙关这一段，另外，数千年来的沧桑，关于五尺道上的话题真是很多很多，很难用几段文字几句话说得明白，我在寻思，在外地，有人对茶马古道大书特书，但茶马古道与五尺道相比，就像小河见到大江了，但为什么就没有人来写写五尺道呢?
2004年，又有一次马帮晋京贩运普洱茶，这虽然是商家的一种炒作，但几十匹马驮着普洱茶，清脆的蹄声在现代化的公路以及铺满青石的古街上走过，那场面很壮观又很让人感动，人们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当初马帮晋京时经历重重险阻后到达目的地的激动，这次重走贡道，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就是沿着五尺道走的，他们不得不这样走，因为当初从云南到京城，这是必经的一条道路。这不禁勾起我对五尺道的向往。还有一次，一群昭通人坐在一起，包括一些昭通的文人都对昭通的文化产业的勃兴愁眉苦脸，当谈及昭通有哪些资源可以作为文化产业来开发，不知谁提起了五尺道，大家都异口同声表示赞同。我想这是有道理的，想绵延上千里的五尺道，北起四川宜宾，南至昆明，一条宽不过五尺的羊肠小道，随着世事的变迁，早已消失在崇山峻岭中，已经很少有人注意到了，除了一些从事考古和考据工作的人们，又有多少人会想起这条曾经作为中原与东南亚、南亚、西亚密切联系的脐带呢，更不用说把之加以开发了。
实际上，除了豆沙关外234个清晰的马蹄印无声地诉说着五尺道的过去和现在，五尺道在别的地方还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在大关县黄葛槽附近的半山腰上，五尺道仍然顽强地生存着，它并没有因为新的道路的取代而寂寞，它仍然潜伏在草丛中、绝壁下，马蹄就是它深深的印痕，宽度就是它的胸怀。前两年，一群重走五尺道的人们嗅着马帮的气味终于在山里又发现了它，又仿佛听到了当年马帮的清脆的铃声。有人清楚地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昭通大龙洞一带，马帮常年走过的五尺道仍然很明显，只不过后来开发，五尺道就成了公路了，有的干脆就成了田成了地了。从昭通往南再延伸，不管是在贵州威宁，还是云南的宣威、曲靖，丛山之中仍然找得到五尺道的遗迹，实际上，尽管过去了上千年，五尺道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只是人们在匆忙的奔波中，把五尺道渐渐淡忘了；只是随着新的运输工具的诞生，现代化的公路、铁路已经取代了这狭小的五尺道，五尺道成为一道应该凋谢的风景。
其实，五尺道在不同的场合还是常被人提起。就说豆沙关附近，解放以来，通道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五六十年代，为了构造出滇入川的大通道，在党和政府的号召下，滇川两地人民齐心协力，战斗在盐水公路上，借助原有的五尺道，工人们开山炸石，那时候，炸药的硝烟弥漫在关河，通过数年的努力，民工们硬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一条公路来，从而第一次缓解了五尺道的压力,五尺道如释重负。于是，除了沿途的村民逢集赶场，已经很少有人走五尺道了，到了八十年代，五尺道就成了文物，成了一种值得纪念的东西，一种应该保护的东西。
上世纪末，朱镕基同志到昭通视察，看到了昭通地区的贫困，毅然顶住压力，重新上马内昆铁路，经过三年的努力，得以顺利开通，五尺道又增添了一个新的朋友，也使乌蒙山重新沸腾起来。当过往的客人再次经过豆沙关的时候，当地人不无骄傲地说，在石门关前，有五道纵横。
一两千年，五尺道承载着何等的重负何等的压力，在这条古道上又有多少人欢马嘶，又有多少悲情喜剧上演，但这些都化成了俱往矣的话题。而解放后的区区五六十年，从宜宾至昆明的五尺道沿线变化却是如此之大，原来是沿五尺道修公路，从崇山峻岭中穿越，最后到达目的地，后来，当高速公路走上高原，五尺道又一次遭到了羞辱，新修的二级路也不必再从宣威曲靖，而是取道待补、者海，被称为嵩待高速公路，于是南来北往的客车货车，就由北而南或由南向北，取道这条213国道，把物资源源不断地运走，国道上的汽车又密如蛛网，就像原来五尺道上的辉煌，只不过原来是马帮与背夫、挑夫的人欢马叫，现在是汽车的汽笛轰鸣，历史注定要给五尺道上这一课。
如今，从昆明到水富，一条高等级公路正在建设，在狭窄的关河上，以前要过关，不得不积薪烧岩，而现在则是用钢筋水泥和现代化的机械在湍急的关河上、牛栏江上凌空搭架，或开挖隧道，石门关在现代化的设施与建筑工艺下不得不低头让路，就在今年底，这条路将全线贯通。到那时候，豆沙关前，将是六道同行，而五尺道将真正丧失其作为通道的功能，成为历史，成为文物。
据文物部门介绍，2003年，豆沙关的五尺道被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豆沙关发生了5.1级地震，好在五尺道是那么坚强，除了基础部分震裂外，整体并未受到大的损伤，而豆沙关上的摩崖题记的外层山体则受到了影响，为了恢复并保护好唐袁滋题记，国家文物部门已经同意将五尺道也扩大纳入唐摩崖的保护范围，那么，这一段五尺道将连升三级，由市宝跃为国宝，这也是五尺道之幸。
五尺道的变迁史，也是一部兴衰史。当国运多难，人们要通过五尺道是如此的艰难，当国运兴旺，五尺道得以被多条新的通道所取代。这是社会的进步，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但正如昭通的文人所说，当五尺道从经济的舞台退下来的时候，它又成了文化的东西，其文化的意蕴不断地加深。多年以后，五尺道将是历史最好的诠释者。所以，我们完全有必要把目前现存的五尺道遗迹加以很好的保护，并不断挖掘它的文化内涵，让它在传承历史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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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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