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南门大桥又怎么了？

劳斯莱斯

南门大桥又怎么了？
本刊记者  杜西风

对话嘉宾
余以航：自由职业
林映白：媒体人士
李书云：公司职员
苏  瑞：企业高管
马  冰：公务员


【背景新闻】
      日前，宜宾公路养护管理总段委托西安长大公路工程检测中心在检查中发现，城区南门大桥存在三项病害：拱肋部分横隔板和拱肋部分侧壁发生裂缝；部分锚头钢垫板锈蚀较严重，周边水泥混凝土产生裂缝；部分横梁封锚水泥混凝土产生裂缝。
　  宜宾市将对大桥进行特殊检查和交通管制。交通管制时间从2010年6月27日12时起至特殊检查完成后。交通管制期间，禁止所有货运车辆、中型及以上客运车辆通行。小型客运车辆限两车道、限速30公里/小时通行。公交车辆调整线路运行，其余被禁止通行的车辆绕行其他线路。
　　此外，公安交警支队和路政部门联合对大桥进行24小时不间断值守，严防货车，特别是载重货车违章通行。同时，宜宾公路养护管理总段采取最高级别的桥梁监测手段对大桥进行监测，每天至少于7时、11时和16时观测三次，并24小时值班。四川省派出的专家赶到宜宾，会同当地工程技术人员、检测单位技术人员、2002年大桥维修施工项目经理共同对该桥存在的病害进行了现场察看，并召开了技术分析会。
    27日，宜宾市交通局工程建设管理科负责人何俊锋博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禁止所有货车和中型及以上客运车辆通行后，小车及行人通行是安全的，同时通过交通管制后，可以方便特殊检查，确保检查数据的准确性。在监控和检查中如果有新的情况，交通部门将及时采取应对措施，并在第一时间向社会公布。
　　宜宾南门大桥长384米，宽13米，为单孔跨径240米的钢筋混凝土中承式公路拱桥，桥面由17对钢缆吊杆凌空悬挂，于1990年6月竣工通车，曾于2001年11月7日凌晨发生桥面断裂。原因据称是桥梁不堪重负以及酸雨腐蚀桥体。
     2008年，有网友发帖称在南门大桥上发现裂缝。本刊在今年4月8日也刊登文章《宜宾城区大桥安全吗？》，对城区大桥承受巨大车流量所带来的安全问题进行报道。如今，南门大桥发现病害隐患，对宜宾人的生活会带来什么影响？大桥的病患的原因，能够让宜宾人知晓吗？

断桥的教训
——关键是要找出南门大桥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是先天不足的设计缺陷所致，还是两次修建偷工减料的恶果

      主持人：从2001年南门大桥断裂开始，宜宾人就对桥梁安全的问题相当上心。根据后来的报道，在南门大桥断裂事故发生之前就有人反映南门大桥存在安全隐患。南门大桥断桥事故的教训我们吸取了吗？
      余以航：南门大桥断了重修的时候，人们就说，还会不会断哟。很多人说，还是修原来那种结构牢固些。我觉得南门大桥就是太花哨了，包括重庆綦江县的桥断了，好像也是这种类型的结构。
      李书云：一些宜宾娃娃会唱一首宜宾本土儿歌，其中一句就是：哈利路亚，南门大桥垮啦！
      林映白：这个事情我一直很关注。前段时间宜宾晚报有个报道，后来就听说发生病害。桥如果有问题，那就是大事情了，上次那事故我们还记忆犹新。
      余以航：现在不是“如果”，很多信息综合起来，是肯定有问题吧？政府开始调整公交线了。
      林映白：三个方面发现了问题，说得很明白。
      余以航：宜宾的桥的问题很纠结。记得有人赞美宜宾说是桥梁博物馆，桥的类型基本上都有。但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事情，仿佛把宜宾当成新桥型的试验场，南门大桥的断裂中落下去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这种试验的牺牲品。
      林映白：局部病害按照专业说法很有问题。大桥之病，与人一样随着岁月的摧残更加严重。宜宾政府对大桥病情的反应速度很快，能在第一时间公布信息并且迅速辟谣，而且采取了交通管制和安全监测。但是我们更希望禁止所有货车和中型及以上客运车辆通行后，小车及行人通行是安全的。
      余以航：以前曾经有个说法，说宜宾的几大问题动不得，其中就包括南门大桥。记得当时央视的焦点访谈在南门大桥断了的第一时间，牛皮哄哄的说要继续跟进报道，后来也悄无声息了。后来说是设计缺陷，也就没跟进了。
      林映白：2002年修复后说可以用了，这次又开始出现问题。所以，除了天灾外，我们更应该看重质量特别是内部原因。
      余以航：我觉得当年南门大桥断了的时候，就应当立即拆除或者重新论证这桥的安全性。当时限于交通的窘境，估计政府就因陋就简，先接通再说，因为政府为了交通，光轮渡补贴好像就出了不少钱，金沙江铁桥也不堪重负，百姓也盼早点接通南门大桥。记得刚通的时候，人们蜂拥而至，争相在第一时间内通过，说起来这老百姓也挺悲哀的。
      主持人：当时的处理可能更多的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而没有考虑长远。10年8年以后出现问题，那是后任者需要去解决的。
      林映白：现在领导班子遇到的就是遗留问题，这也暴露出个问题：政府欠债，什么时候来还？
      主持人：政府的责任不能因为领导的更换而改变，涉及人民群众安全的事情无论何时都是头等大事。这是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必须解决的问题，遗留问题更应该解决，防患于未然。
      苏瑞：南门大桥1990年通车，2001年11月垮桥，间隔了11个年头。2002年花巨资修复通车，这次只有8年的时间，是否意味着再花巨资修复后，几年以后又会在三年一次的桥梁体检中体检出问题，然后又进入花巨资修建的恶性循环。关键是要找出南门大桥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是先天不足的设计缺陷所致，还是两次修建偷工减料的恶果。
      宜宾人是不是世世代代都要承受这种不断递减的几年来一回的提心吊胆的生活，还有拿纳税人的钱来支出的南门大桥一次又一次的巨大的修复费用。
      如果说是先天设计不合理，那为什么在离这座先天设计有缺陷的大桥几百米的距离又修建了一座外观看像双胞胎的一座戎州大桥；如果是修建偷工减料更是不可饶恕，金桥银路是建筑上的公开秘密，公开修桥成本是必须的。

问责不明留下后患
——当年出事后的不明不白，就是导致大桥隐患的一个原因。为啥宜宾发生了几次事故都没处理人呢

      主持人：竣工20年的南门桥还算年轻，但是已经出现断过一次，也没有听说有谁为此负责。像桥梁这样的重大工程出现安全问题，是不是应该有一个严厉的问责制度？
      李书云：大桥修了10年断桥，重新维修后8年又出现相似问题，不仅是技术上没有解决问题，从制度、思想上更没有解决问题。刚好最近去了西欧，当谈到西欧整个2500多公里旅程中几乎没有烂路时，老家在屏山县的导游专门提到了家乡的南门大桥曾经断过还死了人，但没有听说最后咋个处理的。
      余以航：宜宾的几座桥基本上都有问题，岷江二桥修建中“被风吹垮了”；岷江一桥要好点，被船撞了没垮；天池大桥修了这么久，还没通车；中坝大桥呢，两边断头；南门大桥不说了，还垮桥出过人命；戎州大桥也是两头无立交，几乎可以说是抄袭南门大桥设计；长江大桥停工一段时间，设计的不知道是四车道还是两车道，说是四车道，但又没有非机动车道，说是两车道，但似乎又太宽了点。失败啊，宜宾的桥！
      林映白：当年出事后的不明不白，就是导致大桥隐患的一个原因。万里长江第一城桥多，如果不重视，容易事多。
      余以航：说得太对。当年桥断了，没人负责，还沾沾自喜自己的所谓亚洲第一拱。中国人最喜欢弄什么第一高、第一跨，现在倒好了，如果南门大桥再出事，将会是人类第一耻——两次断裂。
      林映白：安全弄好了，没有发生事故比世界第一拱更牛B，南门大桥每天要过好多车和人哦。
      李书云：我们那个导游也质疑了上次南门大桥断桥对外公布的结果：设计时没有估计到交通发展会这么快。其实就是10年时间，10年时间的事情都无法预计，那么国家的百年大计又如何实现？荷兰几个世纪前的老街道，路砖是竖式铺设的，其中一个作用就是让这些街道到了孙子的孙子的时候都还能使用，但我们修的桥连自己这辈子过的时候都提心吊胆。
      余以航：所以，重庆和上海这些大城市，反而在修桥的时候不太注重什么桥的世界第几，他们修的都是经久耐用的成熟品种，因为这些城市不需要用这种外在的玩意来装B，其实越是自卑的城市，越会用这些桥的数据来给自己壮胆。查查中国的桥梁，大量的纪录都是中小城市创造的。
      林映白：大家都喜欢第一，但为了第一，忽视了问题。
      主持人：我觉得对于这种重大工程项目应该实行严厉的问责制，修一座大桥动辄贷款上亿，这些钱是由当地人出的。如果出现重大安全事故，就该及时查明原因，桥梁的修建方、地方责任人都该为此担责。
      余以航：问责的难度在于，问谁的责？设计师？设计师说，我本来想设计250米的跨，但离亚洲第一差30米，领导非要喊我加上30米好创第一，我有什么办法？

      李书云：其实应该把桥梁设计者和方案确定者的名字刻在每座大桥上，让他们与桥梁同寿。
      余以航：在中国人没有羞耻感的情况下，刻名字不顶用的。中国人注重的是实际利益，领导是否能给我好处，给我利益。其他的，任凭你百姓唾骂，我听不见，早移民国外去了。
      林映白：同意。这样可以让他们在捞好处时多少能顾及自己的名声，但问责机制不健全，有了利益链条，保护伞是容易保护相关责任人的。
余以航：是啊，中国人时常问的一句“道德好多钱一斤”？看看中国的几起桥梁事件，追究了谁的责任了？韩国还是哪里，断了桥，总理都辞职了。

      马冰：这次在发生事故前的抢修，是不幸的宜宾人的万幸！
      林映白：这次事情，通过媒体和公众的关注，希望能为修桥等后续问题提供更好的空间，也是好事情。我觉得：一是吃药就吃干净；二是维修要彻底；三是信息要特别公开；四是要开展好大桥安全检查。
      余以航：说到责任，6月28日交通局在市政府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据说来了一个副局长，一个总段长，一个科长。更大的领导都没去参加，避之犹恐不及，最后发布信息是谁，在见报的时候都没有提名字，提的是“有关负责人”。

      主持人：设计缺乏前瞻性是南门大桥不堪重负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在桥梁管理上也缺乏科学有效的办法，比如车流的控制，比如桥梁自身的检查维护等等，如何才能有效的把桥管好、用好？

      
      李书云：我怀疑另外的桥说不定还没有南门大桥扎实，只是现在的车流和时间没有让它出现问题，才通车不久的长江大桥桥面就在修补了。
      余以航：我们都有权怀疑所有的桥，但你怀疑有什么用？谁会理你？
      苏瑞：上海外白渡桥乃英国人所建，在这座桥快100岁时，英国建设公司还特地给上海市发来建桥材料，告知这座中国第一座铁桥已到设计使用寿命，再用可能有危险，这种态度和责任心让人敬仰。这座铁桥经整体送往船厂维修好后，后来重新安装，成为一道景观。上个月到上海专门去看了这座桥。听带队参观的导游说，赵薇的《情深深雨朦朦》两跳是二十万，也给这座桥带来了新的“传奇”。
      而我们的南门大桥在6月26日，才派人出去找有资质的公司来进行权威的判断，可以说图纸在哪里也许都不知道。
      余以航：我觉得，如果纳税人有决策权，让德国人来修桥，估计这桥百年都不会有维修。中国人太没质量意识了。所以我觉得中国的招投标制度本身就有问题，基本只对中国公司开放，如果有外国公司进来，中国的建筑质量肯定会提升几十年。
还有天池大桥，修了这么久，两头还没有引桥，更通不了车。这桥放在那里，资金利息都是多少？
      马冰：外人看来是质量或是效率或是什么原因，但实际上是很多利益、很多关系平衡的结果。
      苏瑞：南门大桥管理有问题，大车和重车是不能通过的。在南岸进城方向，有一块限重告示牌。后头南门大桥重修通车后，这个牌牌形同虚设。管理部门也心安理得，反正我已经有限重告示牌了的。大车重车你跑你的。宜宾人都知道，南门大桥上大车重车都在跑。有工程人员在2002年通车时就进言管理部门，一定不要让限行车辆即大车重车过，但大车重车还在过。就在发布南门大桥有病后，有关部门才在大桥入口处用钢材搞了醒目限高的交通指示。这回是真限大车、重车了，早干啥子去了。
      余以航：我们晚上只要有心，会发现很多大家伙轰隆隆地开出来。晚上的重车，又大多没有车牌，交警又不管。我家楼下就有重车晚上拉泥土，声音大得惊人。
      马冰：在车辆超重等方面对南门大桥的影响上，交警很多是为了罚款而放纵车辆大大超重。
      余以航：其实，我觉得像岷江桥这样有桥礅的桥就很结实耐用。为什么我们老是喜欢玩些花哨的东西？说真的，媒体也有责任，南门大桥戎州大桥这些一通车，媒体无不欢呼，什么一桥飞架南北，什么彩虹卧江，整得跟赛诗会似的。曾经还有很多夫妻在戎州大桥通车时搞什么集体婚礼，本来用于交通的建筑，被附会上了其他的功能色彩，成了政绩符号。其实，桥的基本功能就是通行，玩什么虚的？赵州桥如果搞点领导剪彩，估计会修得很花哨。


南门大桥安全否？
——政府得有个决策的程序，向民众公布：究竟南门大桥怎么了？严重到何种程度？应对方案公布出来，供民众听证嘛，该炸该修，还是怎样。我们现在只有一些半遮半掩的说法

     
      
      主持人：这样搞下去，戎州大桥吃得消吗？
      苏瑞：前段时间听说宜宾的人大代表很关心宜宾城区交通拥堵问题，要到交通管理部门调研。有人建议，要解决城区交通拥堵问题，就该像修岷江桥那样再加宽南门大桥，等于再修一座南门大桥。不知通过没有。
      余以航：2001年我就差点魂断南门大桥，如果迟两个多小时断，我或许就在过桥。现在我觉得政府得有个决策的程序，向民众公布：究竟南门大桥怎么了？严重到何种程度？应对方案公布出来，供民众听证嘛，该炸该修，还是怎样。我们现在只有一些半遮半掩的说法。这样让人越发恐慌。
      李书云：如果公布了，民众倒不恐慌了，有些人会恐慌了。 
      
      
(据宜宾《新三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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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反思——设计的前瞻性不够？
      南门大桥曾是四川省的十大标志性建筑之一。2001年11月7日凌晨4时30分左右，该桥两头突然断裂，当即造成3车坠江、1船被毁、2人死亡、2人失踪、3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