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怀想
许是病了，或是太累的缘故，近来，只要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脑子里便被各种杂乱的声音充斥着，辗转难眠。那声音无比熟悉，该是属于盛夏的山林，不知名的虫儿的啾啾、鸟儿的啼叫和一声声重叠交错的蝉鸣。ff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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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无端地开始怀恋逝去的岁月，任由一颗苍白的心漂泊在来时的路上，把我的记忆带进了那些浸透汗水也洒满欢笑的童年。
农历六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学校已经放暑假了，上山割猪草便成了每天的必修课。早早吃了午饭，约上三五个小伙伴，背上了小背篼，在大人一声声“别调皮---”、“小心点---”的叮嘱中，冒着火辣辣的太阳，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嬉笑打闹，向家对面的山中进发。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树叶和草，都披着金色的外衣，像是烧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地静默在凝固的空气里。那些嶙峋的怪石，从茂密的树林，丛生的杂草，或是茂盛的玉米大豆间冒出头来，裸露在刺目的阳光下，闪耀着一点点、一块块、一道道灰白的光。
不知名的虫儿，潜藏在绿油油的草丛间，或是潮润的落叶里，扯开嗓子，使劲炫耀自己找到了一处多么凉爽惬意的藏身的地方；黄鹂、麻雀或是画眉？在浓密的树荫里欢呼雀跃，用嘹亮清脆的歌喉，鸣唱夏季的缤纷和绚烂；那披着纱衣的蝉儿，孤零零地趴在高高的树梢上，竭尽全身的力气，歌响着属于生命唯一的夏天。
山上虽然炎热，但少了父母的约束，当然远比家里自在。一群八九岁的小姑娘，全成了无拘无束的野孩子，在山坡上追玩打闹，汗水如雨下，童真的乐趣胜过了热辣辣的阳光。
搭房子是最好玩的事情。我们在干涸的小溪里找到一处被山洪冲刷得干净整齐的平地，大概ffice:smarttags" />一米多宽，恰好可以容下我们几个人，两边是一米多高的大石头，正是搭房子的好地儿。几个女孩子简单进行了分工，你割草，她砍树，便各自忙开了。草，是一种我们叫它牛肋巴的植物，荒坡上到处都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正确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但从它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属于蕨类的一种吧？树，虽然只是一些比刀把子大不了多少的小树苗，但因为我们砍树的工具是割猪草用的镰刀，自然也要费不少的力气。
二十多分钟后，树棍和草都准备好了，我们便开始搭房子。首先是搭屋顶，把小树棍的两端搭在平地两边的石头上，当作房屋的椽子；接着就是盖房子，把割来的牛肋巴草整整齐齐地铺在树棍上，阳光终于被厚厚的草挡住了。但是房子还不算完工，我们还得对屋内进行一番修整，最简单的就是在平整的泥地上铺上厚厚一层干净的草或树叶，再搬来一块平整的石块作桌子，大家便可以围坐在桌子周围讲故事、唱歌，或玩扑克了。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发早被荆棘挂得蓬乱不堪，额上的汗水还在直往外冒，一张张小脸也被脏手抹成了大花猫，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哄笑。但通常情况下，我们都极少打打闹闹，因为那是很危险的事情，如果一不小心碰到了房顶，整座房子就会瞬间倾塌下来，忙碌了半天的功夫就全部白费了。
有时候，我们也会寻树林里既阴凉又平整的地儿，跳绳、踢毽子，又或是在山涧溪水边那些长满杂草的沼泽里扳爬海，如果谁不小心被那长着一对大钳子的家伙夹到了手指，尖叫或大声的哭泣也是在所难免。
为了使土地能得到充分的利用，许多人家喜欢把瓜果套种在山坡上的玉米地里，让那些高高矮矮的大石头也爬满南瓜和黄瓜的藤蔓。盛夏时节，正是南瓜和黄瓜采摘的好时候，一般女孩子到山上去，父母是不用担心的，我们顶多就是口渴的时候到人家玉米地里去寻几个黄瓜解渴，能生吃的瓜果，主人是不会介意的。可是，男孩子们就不一样了，听说他们还把那些嫩嫩的南瓜摘下来作手榴弹，扔得遍地开花，满坡都是；有的还用小刀从大南瓜的花蒂处挖开一个洞，把瓜肚子掏空，装上石头或牛粪，主人来摘瓜的时候，惹得好一阵破口大骂。当然，若是这种情况被主人知道了是哪家的淘气鬼干的好事，找家长告状是难免的，自然就逃不脱被父母打骂的厄运。
不过，乡下的孩子虽然顽皮，却是十分勤劳的。每天到地里参加劳动，在山坡上跑上跑下，经受的日晒雨淋多了，身体分外结实，自然做事也就十分麻利。如果不是要打雷下雨的天气，我们通常都会疯到日头偏西，直到玩兴已尽，才会赶忙投入到紧张的劳动中。大伙儿在庄稼地里上窜下跳，把镰刀挥得飞快，一把接一把地直往背篼里放猪草，顾不上擦额上冒出来的汗水，也顾不上被玉米叶或是荆棘刮得又痒又疼的手臂。
傍晚时分，背篼早装满了，篼口四周还被铺上了好看的花边。收获颇丰的时候，背篼顶上还会堆出一个高高的草顶，用系在背篼后面备用的绳子绊好，或是用棍子从顶部往下一插，草就连成了一个整体，丝毫不用担心会掉下来。三四十斤重的背篼，背在背上沉甸甸的，甚至有些吃力，但孩子们的心里却是无比自豪的。
当然也有忘乎所以的时候，记得有一次玩过了头，整个下午就只割了小半背篼猪草。因为担心挨骂，我们便在背篼里“搭房子”，把背篼的上部用小木棍搭好，再把草放在上面，看上去满满的一背篼猪草，其实就只有铺在木棍上面少得可怜的那几把。满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结果还是被妈妈发现了，我和妹妹一直都是乖孩子，挨骂当然是不会的，但这件事却让爸妈讲了很长时间的笑话。
时光飞逝，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农村的辛苦劳作早已成为一抹久远的记忆。热了，躲进凉爽的空调屋里；渴了，有纯净水，还有各种味道鲜美的水果；累了，约上几个好友坐进酒吧里，一边欣赏优美的旋律，一边悠闲地品味浓香四溢的咖啡---
参加体育锻炼的时间少了，连偶尔去爬一次山，散一会步也会觉得特别累。太阳是不能晒了，淋雨也会生病，所以，不管晴天还是雨天，只要出门，就得往包里塞上一把可以防紫外线的天堂伞。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匆匆奔走中，便愈加怀念童年时代那抹快乐而纯粹的岁月。风雨里，那个光着脚丫四处乱跑的野丫头，也始终会是人生一段永久的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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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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