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红岩山
秋水长天
峻峭、冷峻、温存、悠远,微雨、薄雾,这就是心底的红岩山。
微雨正好,它不能阻止我们前行的步伐,相反,却把我们的一路装扮得纯洁非常,让人少了许多旁骛而深刻记住身边每处哪怕是转瞬即逝的风景。微雨,让人专一。
石级是陡峭的,因为陡峭,所以意义深远。它首先考验的是意志,其次才是情趣。
沿途有许多岩墓。这应该是古人躯体,不,应该说是灵魂安息的地方。去了几处,没有看到棺木。当然,本质上我们不需要棺木,只需要洞穴中透出的那种超越时空的信息。经不住时光洗礼而风化得斑驳的红砂岩石,让人慨叹历史的久远和生命的卑微,昭示着曾经生存的伟大。云飞雨断,岩墓依然向现代人诉说着关于生命关于时光的思考。它综合了人生的感性和理性,发酵成醴,让一代代人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谁能否认,每个墓穴,就是一段追求与磨练、一段荡气回肠、抑或一段风花雪月?
太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然可以让如此陡峭的石级,一直向山顶延伸,直到1089级。与其说是登石级,不如说是走人生。站在第1089级石级上,回望来路,如同回望人生。每一级石级,都因它所处的地势不同、周围环境不同、甚至攀爬在它上面的人心境的微妙变化,组合成了等同个人历程中波澜壮阔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配欢离合。是黄河大合唱的雄壮、是命运交响曲的激昂、是渔樵问答的恬然,也是梁祝的凄婉、汉宫秋月的哀怨、二泉映月的忧伤。它让走过的人,在心底有了划痕。
走完石级,我们一直艰难的匍匐在山脊上。红岩山始终冷峻着。一侧是悬崖,另一侧是陡坡。它不容许任何人不认真对待,关于自己每走下的任何一步,否则,结果将是万劫不复。“万劫不复”不一定准确,不过,我需要这样表达。红岩山始终温存着,他绝对时时给予任何人以梦想和希翼,陡坡边、绝壁旁,总有意的生长着一根长藤、一根树子、一缕竹鞭,哪怕一丛杂草,让你看到克服困难的希望和可能。在山穷水尽的瞬间,突现柳暗花明。永远让人体会到奋斗、思考、实践的意义。它也一直在教诲路人,不能丝毫或须臾的怠慢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要诚挚的爱着,要真心的爱着,才会有路,才会有希望。
雾一直弥漫在我们左右,只是忽而浓忽而淡,一直变幻不定而已。红岩山绝顶有个姊妹峰,它一定是所有山中最为绝妙的,三四平方米的山顶,平平坦坦,它让你在上面可自由的左右四顾,是一个绝好的平台。但是你不能够奢望,因为雾不容许,它让你只能感知周围世界的一个轮廓、一个大概,尤其是远处的山川、原野。就像看一个戴纱的绝世佳人,因为虚幻,所以给你永恒的美感。我乐意接受,毕竟,舍与得,有时可以选择,尽管很艰难,而有时却也是注定,注定与选择无关。毕竟,人情尚可以说练达,但世事却毋须也无从洞明。所谓洞明世事,不外乎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曾经在海拔1777米的大雪山顶环望,因为蓝天白云,因此不免产生“千山湖泽归眼底,万代兴亡锁心头”的毫无价值的豪情。生活并不意味着豪情,甚至,生活本身不需要豪情,豪情有时也是一种无知和浅薄。这里,正好。
完全意义的红岩山顶峰被我们踏在了脚下。我们都没有些须的豪迈,那怕一时的欢呼,最多也许就是内心一种无可名状的淡淡愉悦。在那里,山不容许、雾不容许,特别是庙宇的残垣和破损的佛像不容许。环境的沉思和宁静让人清醒,许多东西,只会有个过程,而不会有结果;有许多东西,虽然会有过程也有结果,但过程永远比结果更重要。能站在山顶,也仅仅是一个过程。稍后忆起,已是曾经。残垣和佛像的沧桑,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一种久违的充实,一种心灵澄净后的深处明快确切的感受,这种美丽的感受竟然可以是愉悦的、可以是失落的,甚至可以是淡淡的伤楚的。忽然记起,这竟就是许久以来只是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