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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住院数日。出院之日,医生叮嘱:常饮水,别喝酒,多运动,少熬夜……戒条不少。旁边的老婆大人也帮腔:“都快四十的人了,不比前两年了,悠着点。”
少年子弟江湖老。真的,晃眼间,快四十了,我还没意识到!
其实早就该意识到了——腰粗了,肚大了,腿软了,记性差了,一坐着就打瞌睡,一爬楼就喊胸闷,与年轻人话题少了,流行歌哼不了几句了,偶尔揽镜鬓角挑霜更是让自己触目惊心。
我正奔四。CPU从奔三到奔四是一种配置升级,年龄可不是CPU,如果说奔三是一种渴望成熟的向往,那么奔四就是一种预示衰退的无奈。我正奔四,人生这条抛物线,消解的速度远远大于生成的速度,经过穷家富路的透支,酥裂的缝隙越来越长。一下,就感到岁月神偷掏空了行囊,留下满身沧桑。
奔四的我,对以往的岁月只能用“遥想”两字来说了。遥想当年风华正茂时,想仕途、想声名、想利益……那时动不动就构筑鸿篇巨制,总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豪情,总爱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当今社会我怕谁”,总感觉“普天之下,为我独尊”,那时天下都是我的世界都是我的。
临近四十,一些想法就会幽缓地拐上几个弯,流到一个别的方向、一个别的意境去。到今天,当大批的年轻人昂首阔步满面春风地在眼前摇晃,就感觉到天凉了,血冷了,心淡了,梦醒了,力不从心了。往日的潇洒、不羁与傲岸,早已去如逝水。年轻想的是勇敢前行,现在想的是安全撤退;那会是“世上我怕谁?”现在是“世上谁怕我?”曾有人言:出人头地的一定有本事,而寂寞无声的不一定没本事。这世上,有缘无分的事太多。奔四的我意识到自己既不能经国,亦不能济世,自己永远是一个小人物,于是不再有奢望,不再有激情,不再有期盼。再看人看事,渐渐地,就有了票友的心态,于是开始相信命运、相信定数,开始放弃一些叫“理想”或“梦想”的东西,于是不再羡慕谁谁谁当上老板、谁谁谁升为局长、谁谁谁月薪几万……都是别人的事,与我何干?
奔四的我真的还有些“不惑”了,不再盲目迷信权威,已经可以冷眼相观看世界了,人生之得失、沉浮已经尽收眼底,不论什么事情,都已经都揭去了神秘的面纱。面对着那些公事、私事、人情事、想做而做不成的事、不想做又非做不可的事,桩桩件件已经不再心烦,件件桩桩都已经能够拿得起来放得下了。奔四的我觉得人跟人都差不多,许多“势”是扎出来的,许多“神”是造出来的。就明白了一些人煞费苦心所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其实有许多伪善的、有懈可击的地方。倒是那些纯情的人,似乎更可爱一些。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就能释然地对待许多事情。
耳畔频闻故人死,眼前但见后生多。奔四的我开始怀旧,怀旧的我开始衰老。于是也被朋友称作“老男人”,“收入不高血压高、职务不大肚子大、学识不厚眼镜厚”,多多少少在我身上也得到了体现,动动腿脚,就会发觉自己像一台嘎嘎作响的破机器,随便动个螺丝帽,也会全身坍塌。“四十岁以前以命博钱,四十岁以后拿钱买命”,奔四的我常常在问自己:“我那买命的钱在哪儿呢?”于是也不再胡吃海喝,于是知道了运动锻炼,于是枕边不自觉地多了几本养生书籍,于是开始提醒年轻人“不要浪费了大好时光,辜负了大好青春”,其实,这更像自己对以往岁月的一种忏悔。
雄心万丈消退之后,突然恋起家来。 对于自己和老婆已经没有太多的奢求,平凡的夫妻已经弹奏不出多少浪漫的乐章了,所有的故事也不再是读你千遍也不厌倦。只是希望维持家庭的幸福,或者维持虽然不是那么幸福至少能够安定团结的局面。当一家人一起去爬爬山或者在一起说说话也或看一同喜欢的电视节目,从心底都会绽放出开心的微笑,这也许叫天伦之乐吧。在奔四的我心中,亲情早已经替代了爱情,家庭的重心早已转移到孩子身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梦想,所有未完成或不能完成的心愿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也许希望会变成失望、期待会换来沮丧,但它毕竟是希望,毕竟是自己累死累活永不停息的动力。
我知道不是所有奔四的男人都是我这样的感觉。”男人四十一枝花”,指的是那些春风得意的成功人士;“男人四十豆腐渣”指的就是如我之类的平庸之辈。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老婆大人”,肩上扛着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奔四的我的眼里总是塞满了皱巴巴的日子,油盐柴米、房贷欠债、小事杂事追着逼着。虽然生活的道路磕磕绊绊,但奔四的我还是让自己学会了“恼在心里,喜在面上”,学会了见到谁都会笑眯眯地说“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毫无意义的话,奔四的我不过是想卑微地聊度余生。
“男人四十岁,扛着家庭早出晚归,梦想总是很美,现实有些卑微,要想幸福先得学会受罪……”听着《男人四十》这歌曲,奔四的我想:这不正是我正在开始或即将开始的生活么?对镜看秋霜,于是遵照老婆大人所说——得悠着点,毕竟人生才过一小半,好活癞活,还有大半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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