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公园路上,满地都是金色的夕阳,前方不远的楼上正挂着鲜红的标语:创建省级文明县城从我做起。三三两两的行人,惬意地享受着这工作之余的闲暇。路面很净,白塔山后面的天空轻逸着几朵浮云。
儿子走在我前面,一蹦一跳。
我们前面一对母女,母亲年轻时尚,女儿四岁模样,一脸的天真。母亲边打电话边为女儿剥着桐子叶泡粑。只听得母亲高声的笑着说:“算了,就只打二块算了,我一会儿就到,等倒老娘哈!拜拜”。母亲将电话放好的同时便将手中的桐子叶信手就丢在了地上。只听得女儿问道:妈妈,今晚你又要打麻将吗?
那桐子叶在这地面上很碍眼,犹如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粒黑痣。而不远处就有一个垃圾箱静静地立着。
母女俩,走在前面,她们怎么一时变得那么不美?我心里怪怪的。
“爸爸,那阿姨乱丢垃圾,她不乖”。儿子闪着澄澈的眼眸,用天真的声音对我说。
“博儿乖,你去将那垃圾捡起来,丢到垃圾箱中去,爸爸表扬你”。我借此来培养儿子的公德意识。
“爸爸,有人会笑我吗?”儿子在小小的心中权衡着。
我正在做着儿子的工作,只听得一个年老的声音传来:这是谁丢的垃圾哦!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迅速走了上来,捡起了那地面上的桐子叶。在老人弯腰的一瞬,我看到了他花白的头发和一脸的皱纹。在金色的夕阳中,老人的身影犹如一道苍劲的弓,一道美丽的虹,它的力量是正义与正气,它的色彩是人格和文明。而自己在他的面前显得很单薄,很肤浅。我在桐子叶落下的瞬间也想过上前去将它捡起,但我同时也滋生了几分畏于世俗的杂念:我一身笔直的西装与反光的皮鞋与它能画上等号吗?如果我躬下了腰,别人会不会将“宝器”的世俗标签贴在我文明时尚的身上?同时我又想利用这个机会给儿子一个修身说教的机会。但老人的出现与所为将我的一切念头都轻拂而去。我没有勇气去直视老人那深邃的眼神。
母女还没走多远,老人的声音让她们转过身来,正看到老人手中还拈着的桐子叶。母亲一时表情很特别,有一种难为情的僵硬。她怔了一下,看着老人走到路边的垃圾箱,将桐子叶丢了进去。女儿天真地说:“妈妈,老爷爷捡我们的桐子叶”。
年轻妈妈一时无以言语,她用手轻轻地拉了拉女儿的手,而女儿眼中是一片茫然,并没有明白母亲的暗示意味着什么,母亲的尴尬与时尚在老人的平静中轻轻地滑在了地上。在片刻的无所适从中,母亲拉着女儿匆匆离去了。
老人家将桐子叶丢入垃圾箱后,反剪着手,悠然漫步着远去了。在夕阳中,老人的身影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儿子摇着我的手问道:“爸爸,老爷爷把垃圾捡了,我得不到你表扬了!”
我将儿子抱起来,心里暖暖的。我说:“博儿,老爷爷捡了垃圾有没有人表扬他?”儿子摇了摇头。
我又问:“老爷爷伤不伤心?”看着老人家远去的方向想了一想,又摇了一摇头。
我问道:“老爷爷可不可爱?”儿子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说:“爸爸与博儿一起学老爷爷,去捡其他的垃圾,我们比赛看谁最厉害,好不好?”
儿子有些沉重的表情一下子活泛起来,爽快地应道:“好”,将身一挣,从我怀中滑到地上,目光在四下里不停的寻觅起来。一会儿便传来了他清脆的童音:爸爸,我捡到了一块瓜子壳!同时也传来了他快乐的笑声。
此时,我必须认真对待与儿子比赛——因为我正站在儿澄澈的眸子中!
不轻意间,一枚弦月如钩,不知何时已挂在玉壶井边高高飞翘的檐宇上,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