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是一首情歌
源上泉
年老的人,格外怀旧。怀旧情愫在年老人的心里,是经“从前”几十年情感的美酒、苦酒发酵而成。有甜蜜,有辛酸,有苦涩,有回味。这所谓“从前”,泛指自己经历过的难忘岁月,是苦战过来的磨难时日,是人生那些年轻、艰辛、欢乐、坎坷的日子浇铸而成,已经在记忆中凝固成思想情感的乐章。所以,无论什么事物,年老的人都认为从前的一切都好,生活是从前的舒适、人情是从前的厚道、社会是从前的稳定、环境是从前的平和,连饮食起居也是从前的舒服,更不是用说过去的民风的纯朴了。
年老人怀旧的时间界限,格外有趣。所谓“从前”,也并不包括全部“过去”。大致分为四个阶段:人生初始15年,青年35年,壮年60岁前,老年60岁以上。以上便为怀旧的四区域,越往前走回忆越清晰。七、八十岁的老年人,总要怀念四十年前的事情。人的一生黄金时代大概就在15—55岁这四十年中。四十年的学习、奋斗,四十年的人情事故、社会交往,四十年的财富结累、成败经历,四十年的事业发展、家庭冷暖,全是自己所经历所拼搏走过来的,也就属于自己的,铭心刻骨。因此,往往是年青和少年时的“从前”,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忘记,相反,却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忘。
怀旧也是老人情感浪漫、温馨的再现。过去的事、过去的环境、过去的亲朋好友,过去的人生过程,自然而然地在老人的思想中“重播”,不少的事情还常常在思想屏幕上映出“特写”镜头,挥之不去。回忆是一种情感的咀嚼,是一种别开生面的人生过程的再次体验,是对自己生活炼狱的人生百味的反刍。无论苦辣,酸甜,都是自己品尝过的,回忆时,再次唤起灵魂的激荡,律动,以致怀旧更加深许,更加追念。特别是随着年岁渐高,生理,心理每况愈下,生活圈子越来越小,知识和活力也难以增长,趋新趋前的视野无从拓展。此时,老了的人自然便言,从前的一切都好。
这种“先前都好论”,是典型的情感怀旧。它有悖于这变化的大千世界。世间万物,一切都在变化,一切又没有变化。四季更迭,物换星移中,人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乃至成败升沉都包容在今非昔日的无情与平淡之中。杜甫诗“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不就揭示了应坦然面对生命的真谛?!我们不应对过去的哪个日子怀有浮躁的幼稚,但我们应对人生的一切日子都应胸怀爱意和理智。这样,即使怀旧起来,在回味,反刍过去的酸甜苦辣咸中,也会有“一览众山小”的雅趣来。
怀旧妙,是一首永恒的人生体验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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