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爆米花
深深山人
冬天了,走在老家的乡间,偶尔会传来呯的一声闷响,不是爆竹,是乡村的人在爆米花。
响声过后,便会有一阵爆米花香味远远地从空气中传来,虽然空气很冷,但是你还是深深地吸两下,禁不住说道:好香。
在这爆米花的香味中,有一些画面便浮现在记忆中。
寒风中,一个小铁炉,炉膛旺旺的。一个小小的风箱呼哧呼哧地地响动着。那炉中的火焰随着风箱的节奏一闪一闪,如恋爱中女孩桃花般的脸。小炉上支着一个爆米花机,在炉火的闪耀与风箱的节奏声中一转一转地转动着,悠然自在。而最自在的还是那摇爆米花机的师傅,总是那样的不忙不紧。他脸上有一些黑黑的煤尘,鼻尖上还挂着亮亮的鼻涕,有胡茬很浓很粗,手很有力很粗糙有些黑,如鸡爪子。此时他很悠然,仿佛转动的不是米花机,而是天地乾坤。就在他自由玩转着他的世界时,旁边几个的小小脑袋中也风起云涌,他们思绪随着那爆米花机一同转动。他们在想着米花爆开时那浓浓的香味,想到那米花被包入口中的香甜,想着怀揣一口袋爆米花在小伙伴面前的自得。在那可人的爆米花前面他们觉得每一阵风都没有寒意。此时耳也对大人的呼唤有些失聪,心思只集中在那悠然转动的米花机上。
呯,终于那声久久期待的闷响实现了,那白白的烟雾随着涌了出来,香雾进入到在场的每个人的鼻中,刺激着每一个小小人儿的神经。之前那神情自若的师傅此时却绝情极致,他大声地诃斥着不让小小人儿们靠近,一边吆喝,一边将那米花装入那土黄色的口袋。小小人儿中也不乏勇敢者,终于排除万难,近得爆米花的口袋,并在泥地上捡到了三五粒爆米花,在笑容满面中将之塞入了口中。舌之所及是美妙的香和甜,目之所及是众人的羡慕与佩服!心里的收获就是美滋滋。要知道,此时此地在小小人儿脑中,自尊和清高根本没有市场,他们只知道爆米花很香很甜很可口。
也曾有胆大的小小人儿,背着大人将家中的些许粮食拿来兑换爆米花,虽然换得的只是短暂的口福,得到的却是三五日的皮肉之痛,但他们拉着嗓门高分贝和着泪水欢歌时,他们也是将那爆米花的香甜混在泪水中享受。在此后的人生中回忆此种滋味时也不会觉得是痛苦与汗颜。爆米花也是人生中的一线色彩,美着呢!
在今后的人生中,也曾遇到过爆米花,有精致加工过的,也有精美包装过的,但与那童年里、乡村中、寒风下、泥土上裹着期盼和皮肉之苦的爆米花差别甚大。它们带来的只是回忆,而昔日的爆米花却是一种永远铭刻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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