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红楼新梦.诗评】诗歌的诗意在哪里？也借碧痕的作品说点话

和和

　　　　
　　在贾府的诸多丫鬟中，碧痕怕是未必总能让人记得起。区区右副册之第三册，实在不打眼。在曹公的笔下，碧痕犹如幽灵，前前后后，也就露了三两次脸。严格地说，碧痕到底脸蛋形何，身段几尺，哪个晓得呢？曹公真没细说。故说起红楼梦，倘记不起碧痕，没人怪罪的！但是，总不会忘记宝玉罢！而和宝玉有关的那些风流韵事，即使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花花事儿，恐怕都是看点。
　　
　　据曹公说，有一日，宝玉洗一个澡足足花了两三个时辰，那还不说，“后来洗完了，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曹公的字有一个特点，总是说事但不赘事，让人去死死地想。比如这儿说的一点事，就容易想到碧痕，因为碧痕是专司伺候宝玉洗澡的丫鬟，再往下面想，则那一盆洗澡水湿了满屋满床的事儿，估计碧痕就难得洗脱干系了。
　　
　　闲话打住！宝玉洗澡何来诗意？再说下去，有人误读了这儿的碧痕，我怕也脱不了干系！其实，这儿的碧痕脸蛋形何，身段几尺，我也是不晓得的！红楼梦里的碧痕说来是个苦命人儿，远没有袭人、晴雯她们的命好，我如何去说碧痕的怪话？碧痕或也作了一点春梦，那也无妨，更不能因此怪她，红楼里的女人，倘都不做梦，那哪里去找《红楼梦》？没有《红楼梦》，又哪有这场红楼诗舞？更莫说奢谈诗舞作品中的诗意！
　　
　　不期，红楼梦里的那些梦，如今成为了人间的一些谜，但那些谜中也不乏美谈。比如碧痕这个名儿还有宝玉的那一盆洗澡水，都是可以写出文章来的。惟我算不上红楼迷，称戏迷或将就？戏迷和戏子的角色不一，但使命一致，那便是都在为那曲戏，或唱或和、或演或绎。
　　
　　我不晓得能否为这儿的碧痕和几句？命苦的丫鬟，其实美人儿多着呢！曹公当年于碧痕笔下吝啬，或有苦衷，也是，府上成群结队的丫鬟，如何来得及个个去美言描绘一番？何况碧痕还是又副册中的三流！不过，碧痕者，碧玉之痕，或也流露了一点曹公对碧痕丫鬟的怜爱之情，如此这般，台面上，也算宝玉贴身丫鬟的碧痕，虽不能傍宝玉而相得甚欢，但在曹公的笔下，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对碧痕的一声叹息。碧痕，碧玉之痕，实乃可惜的隐喻乎？无须怀疑，我从“碧痕”中确实读出了几许诗意！
　　
　　有诗意的概念容易让诗人们产生联想，从而让诗人的思维在诗情画意中恣意放飞，当然，放飞的曼妙文字，也容易让读者在诗情画意中产生共鸣。
　　
　　这会儿让我从马甲中注意起碧痕这个红楼小丫鬟的概念，既缘于一个诗意的马甲，也缘于我的阅读习性，一般，我的思维，或有点刻意更贴近于那些貌不惊人、言不出众的小人物。事实上，红楼里的一些大牌角色，诸如黛玉、宝玉、宝钗、熙凤等等，他们在曹公的笔下，脸儿风光，故事风流，已经人尽皆知了，倘我这会儿再去拾起“黛玉葬花”的故事，那就有点陈词滥调儿之嫌了。突然一刻，我还冒出了一点耿耿于怀的感觉，如何那个贾府上的焦大，就上不了诗舞马甲中的正席？亏我那天半夜里还在启事中到处寻焦大的影儿，终是有点怏怏，自不必说了。
　　
　　还好，碧痕那丫头还是掀起了我写字的一点情绪，重要的是碧痕的这篇字没有负我那片薄薄的心事，让我能说几句话？我这儿要特意为“丫头”打上引号，因为碧痕作为马甲，与其文字，也许不一定含有实质的相关意义。因为既然是唱戏，反串与否，都是可以的。
　　
　　该说点正话了？
　　
　　应该说这首诗的标题涵义不那么费解，有点费解的倒是其中“诗经”一词儿，于是便想到《诗经》里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作者的这首诗，无疑自始至终都在忧忧郁郁中倾诉，夜深人静一刻，还在轻轻呼唤：“是谁，将衣袖里深藏不露的暗香摇落？请你在白露苍苔的巷口，为我擎起一盏诗歌的灯火，照我星夜兼程。”至此可以认为，被思念者，当是一位在水一方、暗香盈袖的佳人了。
　　
　　诗意是不是开始来了？“诗意”应该理解成文字散发出的诗意，诗意是读者理解之后的产物，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也。故而，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诗经》里的那句五星级的佳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并非无端。以君子之心度君子之腹，该是理解文字的一种常态，如此联想，让我生出了诗意的想象，这其实是作者文字里的诗意唤醒了我的理解罢。
　　
　　秋天是思念的多发时节，诗人的心境因秋天而来，故而诗境中的人生之秋，便成了脱逃不了的人生宿命。因秋风起，秋色临，枕着“秋天里的荷影”做一个好梦，也未必不是一种人性的自然流露！当一个好梦散之不去时，赴一场心灵里的约会，又何不可呢？故而，我理解这儿的“诗经”，除了是出于一种诗意上的需要，也是在渲染一种心灵上对美好的渴求，这种渲染进一步也强化了诗意。事实上，《诗经》里的那些歌颂日子之太平、歌颂爱情之美好的诗文，比比皆是，也都诗意无限。
　　
　　如上所议，这首诗歌的标题和其后不缺质地的诗行，相互融合，让人读出了“约会”的主题，以及约会前的时空环境，当然，还有诗人“星夜兼程”的那份切切的心境。
　　
　　实话说，世事苍苍，秋色茫茫，在月下生出一场思念，也是司空见惯的一种文字立意。但这篇诗歌立意之出奇制胜处，在于首先用“一场《诗经》里的约会”，留住读者的视觉，一当从《诗经》里幻化出的美人美景融进了读者的脑海中时，则诗意也就来临了。一般来说，诗意里所包涵的内容，可以尽可能地激发读者的想象力，从而让诗意远离低吟浅唱的平庸。我是说，构思文字，是需要多点思维触角的，能够找到一个脱颖而出的文化概念来冲击主题，那样的构思，是诗歌等待的！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是，在一个特定的阅读圈子中，对文字的审美是有较高要求的。有点朦胧和抽象的想象空间，于表达情爱的诗歌是必须要考虑的。于我看来，朦胧和抽象是诗意的源泉之一。
　　
　　碧痕所写的这首诗，另一个不知可否称为特点的手法，是利用了“外一首”来外延作品的主题。“外一首”算不上新鲜事，但是，如果把一个作品刻意分割而成两首，则那样给出的“外一首”就乏味儿了。我是说，如果没有“外一首”，碧痕的作品还是可以独立地竖起来的。
　　
　　为“奔赴一场《诗经》里的约会”，在前面的三段中，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其中有月下的思念，也有秋夜里的梦想，更有对远方人儿的一声呼唤：请你在白露苍苔的巷口，为我擎起一盏诗歌的灯火，照我星夜兼程。我要特别说一句，这儿“诗歌的灯火”，也是一个诗意的概念，其不仅可以表达一种特别的诗境，即灯火闪烁的诗舞（因为作品是奔诗舞而来的），也可以引出我的一个突发奇想，“诗歌的灯火，照我星夜兼程。”莫非作者是奔诗舞的哪个人儿而来？诗意乎？
　　
　　我所读出的“外一首”，婉转而含蓄地强化了一种思念之情，甚至或爱意也未必不是。其中之“一再地”、“依然”、“一次一次”等刻画行为的语言反复出现，以表达一种锲而不舍的追求，而其中之芬芳的诗意，我的感觉，尽在“一朵莲花”之中。
　　
　　外一首标题中的“莲花”概念，值得解读。“对入世的君子，长于污淖而独清于天时的荷花，可以映照一颗清虚正直，光明磊落，萧雅高洁的心。儒家那些治世的贤者，无不在思虑天下人心利益交变的时候，依然保持一颗淡泊宁静出于世外的莲子之心。”
　　
　　诗经里说花儿的诗歌俯拾皆是，于荷花（诗经里荷花同莲花）有诗言“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诗里在说，山里有扶苏乔松，水里有荷华游龙（华同花），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美好，为何自己偏偏遇人不淑呢？
　　
　　在表达爱意的文字中，引进莲花，可以展示一种洁白无瑕的纯洁性，这当然需要，但这首诗的诗意不在这儿，诗意在于长在两千多年前洼地池沼里的荷花，把说不尽的美和道不透的智慧，一应留在了久远的芙蓉色和莲子心里，留在了时间的波纹里。这就让作者产生遐想，即使“你已离我越来越远，我依然会倚一窗月光如水，一次一次把你写进我的诗里。”
　　
　　“裁一片温馨的绿，于暗夜的深处，静开出一朵莲花的芬芳……”作者的收尾句，余味悠长。扶苏之绿，莲花之芳，还有时空深处的静谧时光，尽在作者的笔下流淌。来自《诗经》的发散思维，尽情地浸润出了诗歌中的那种带有人文厚度的美妙诗意。
　　
　　也说及，在不走调儿的前提下，诗歌的名称越简短越好，因为诗歌都是小巧玲珑的样子，戴个大帽子，做一个太长的标题，反而丧失了诗意。我理解，诗歌的标题也是要点诗意的，这点和散文、杂文以及小说大不一样！比如，也可以去掉“奔赴”的“奔”，因为一个“奔”字，或许破坏了一种舒缓的语境；同理，外一首的标题换为《暗夜深处静开的一朵莲花》也未必不以。此外，个别语句，我有点阅读障碍，如：“倚一窗月光如水”，语境上可以理解，但是语法上是值得商榷的，若换成“倚一窗如水月光”，是否要好点？即使诗歌语言有自己的特点，但也不能离语言规则太远。
　　
　　末了，一并谢谢《红楼梦》里的碧痕和这场舞会里的碧痕！因为她们给我提供了这篇字的基本素材。也说及，相中碧痕这个马甲并非一见钟情，只是这篇诗歌正好让我打开了一个话题：诗歌的诗意在哪里？不料话多了一点，那也难怪我，谁让曹公把宝玉洗澡的那点破事儿也跟碧痕扯上了呢？（倘有文字错漏，敬请拨正）

44【红楼新梦，蓄才补天】奔赴一场《诗经》里的约会（外一首）【红】碧痕

心雨

好文，好评!读来过瘾。感谢和和为我们呈献这么精彩的文字!{:soso_e181:}{:soso_e160:}

心雨

感动和和文字的认真，字里行间文化底蕴可见一斑！

【红】香菱

学习中。

【红】碧痕

刚才看到和和的这篇精彩纷呈的点评，感动于和和为文为人的认真。一些未来得及认真推敲的应景文字，能换来和和如此入肌入理、入木三分的点评，令众人完全可以视而不见的碧痕的确增辉不少。此刻，碧痕除了给你上茶{:soso_e160:}，就只有相逢不如偶遇地请你喝酒了！{:soso_e113:}
另：致谢你的建议！问好并远握！{:soso_e181:}

【红】入画

又见和和文字，严重学习

【红】小红

和和文字耐品耐敲，学习。

【红】惜春

读来是一种享受！学习中，感叹中……问好和和。{:soso_e163:}

【红】彩霞

{:soso_e183:}

【红】巧姐

学习{:soso_e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