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源上泉 于 2012-2-18 21:09 编辑
邂 逅 小 偷 （散文） 源上泉 出门，据说与运气有关。那天，我是赶在车站大门外上的车，车上几乎座无虚席，只有倒数第二排的双座位上，靠过道旁坐着一个西装革履，脸带善意的男子。西装男见我携抱着小孩过来，顿时满脸堆着笑意，主动站起来，十分恭敬地让我和我5岁的外孙女进入里面那个空座位。 我心里倏然生出些许暖意，连声说：谢谢。 我将外孙女抱在怀里，趁她安静下来之际，打量着身旁这位慈眉善目，正襟端坐且外表流露出有几分书卷气的中年人。他也微笑着看着我，友好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罢，心里又增添了几分尊重。 车很快驶出县城，在川南的山水间疾驶。此时，正是春来人间画美景之季，招引着旅客们观山望水。车窗外，梨花，李花在山涧形成白茫茫一片。而粉红的桃花，不时在白色的诗意中灿然一亮，格外引人注目。外孙女看见那红红的桃花，忽然发问：“外公，白色的是什么花？”“梨花，李花呗。”“红的呢？”“桃花。”“哦，‘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桃花，是不是哟？”“是呀！”“外公，你看，那个人在山坡上干什么？”仔细一看，对面山上林地边，一个农人在劳动。我对她说：“那是农民爷爷在锄地。”“锄地？不是锄禾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指的是不是那个人呀？”能背诵十几首唐诗的外孙女真会联想。 我正要回答，身旁的西装客忽然接了话茬，问：“小朋友，刚才你背诵的唐诗下两句背不出来啦？” 外孙女扭过头，忽闪了两下大眼睛,翘起小嘴：“我——不背给你听。”我忙对外孙女说：“哎，要懂礼貌。叔叔问你，你就背给叔叔听。”“我不背，不背。”外孙女固执起来，扭头望窗外的桃花，李花。我忙摇摇头，向西装男表示几分歉意。 汽车开始爬坡。坡道很长，路又不平，颠簸得十分厉害。孩子被摇篮似地颠来簸去渐渐来了睡意。桃花李花也从她幻想的诗境中消逝,便悄悄地靠在我的怀中睡了。一会儿，汽车又开始下坡，摇晃得更甚。外孙女靠我左臂膀的脑袋耷拉着，渐渐有下滑的感觉。 “喂，你这位大叔真不会抱孩子！”忽然间，西装客扭头对我说：“应该这么抱。”他认真比划着，做了一个竖着抱孩子的姿式。我明白了，他是叫我把孩子的头依靠在我右边肩上。我顿生几分感激之情。 “大叔，你很少带孩子出门吧，”他热心地与我交谈起来。 “是的。”我说。 “难怪你不会抱孩子睡觉。” “是的，是的。” “今天，是走亲，还是访友？”他热情不减，仿佛话匣子打开，从春天美景扯到夏天酷暑，从桃花红谈到桂花香，从昨日往事说到今日时尚，无所不谈。总之，我感觉到，他是个健谈的热心人。 在他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我倒有一种正午阳光般的昏昏然了。而这位西装客却不时提醒我：“孩子，抱好孩子。” 终于，汽车驶进川南一古镇。忽然，西装客高声地对司机喊道：“下车，下车！”我想，车还没进站，他怎么要下车？ 他见我有些疑惑，忙笑着说：“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只见他快步下了车，跳上人力三轮，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而我心中此时却涌出几分莫名的感激。 车进站了。来接我的亲人，一把将外孙女抱过去。我左手习惯性地放进左边下衣口袋，无意中感觉出口袋内衬布里出个口子……心里咔噔一下，“怎么新衣服的口袋有缝呢？再往里一摸，我的外衣休闲服的里层至上衣口袋又现出一条长长的齐整的缝口。再翻兜一看，内中零碎银子角票和电话号码本不翼而飞。再一细查，从衣服的下兜至上衣口袋都被剪成直通口子——我明白了：肯定是以锋利无比的刀片工具所为。可见，这小偷操刀之术非同一般！ 我实在是无语了，悟省了半天：这小偷是谁呢？在我穿的休闲服外面丝毫不显刀刃划过的痕迹，而隔着肌肤仅一层布的距离，那种炉火纯青的功夫，使我毛发无损，毫无知觉，且成功盗物，真乃非等闲之辈所为。 思来想去，什么都不明白，然而什么都明白了。还会有谁呢？没有别人，就是那个慈眉善目，正襟端坐的西装人，那个想接读唐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君子”，那个关心别人使人不得不平添感激之情的“热心人”。 此刻，仔细回想起来，他的每一次关照，提醒，原来就是他谋划的一步接一步预谋陷阱，让你欣然听从。连对孩子抱姿的变换，从左至右，竟也是为他顺利地行使刀片的前进路线开辟一条理想的通道而让我乖顺地效劳…… 人呀人，生活中有很多假象，不仅会屏蔽眼睛，而且还会屏蔽善良的心。而此次川南古镇行,能坐上那一个座位,与小偷同行,便是自己运气使然罢。 | 
![[摄影]贵州梵净山风景选拍](data/attachment/block/b5/b5cb2d2e895a26c7ae20ba5626c97659.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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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8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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