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 事 随 笔

流浪他乡

他和她是从小父母定下的娃娃亲。

他们家在平坝，她们家在山上。她姨是他们家的邻居，因沾了点亲，他也叫她姨叫姨。

有一年春天，姨叫上他一块去山上割猪草。中午,在姨山上一户亲戚家吃了饭，姨回来就对他妈说她妈同意了，这门亲事就定了下来。他后来才晓得原来吃饭那家人就是她家。那年他才10岁，啥也不懂。后来他上了初中，她也在同一个学校上小学六年级。在学生会开会，听老师叫她的名字，他才算认识了她。可能她也听到了她大人说过这事，所以在一起开会时，她总是羞羞的。后来他上了高中，她没能继续上学。等他高中毕业回乡后，她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姨开始为他们的婚事张罗。可他发现了一个他不喜欢她的原因：她长得太象一个电影男演员，而这个男演员他不喜欢。于是死活他就不同意这门婚事――无论父母和姨怎样劝说。这事就搁了下来。

到了实在该成家的时候，这件事又被提了出来，可他仍然不同意。父母没有办法，只好叫姨退了这门亲事。她对姨说了：只要他一天不成亲，我就一天不嫁人。他成了亲，我才嫁人――这话是后来听姨说的。他的婚姻并不顺利，先后谈过好几个，都不晓得为啥女方不同意而告吹――其实这当中没有一个能赶上她，那个要命的男演员。第七个，就是现在和他过日子的这个女人，在和他谈了一年后，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平常，但也算幸福。她在他结婚后半年，草草嫁给了一个退伍军人。那年她已经21岁了，在乡下已经是不能随意挑选男方条件的年龄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几年。他偶耳也听说她的事：她婚后第二年生了娃儿，和他的娃儿同岁；她和丈夫关系不太好，她丈夫爱赌钱。他感到有些歉疚。又过了一年，秋天，橘子红了的时候，突然传来她的死讯：她和她的儿子，她的怀孕的妹妹，妹妹的小姑子，一起同船过渡的时候，船翻了，一个也没有救上来。听到消息，他马上去了出事的地方，望着宽阔的水库，他心里象刀割一样……

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他的娃儿都能打工挣钱了。每到秋天，橘子红的时候，他总是想起她，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说不出的痛。他晓得他这样想，对不起自己的媳妇――他媳妇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女人，――可他总还是这样想。其实，婚姻是啥呢？婚姻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生活，大家相处得好就行了，相貌倒是其次的。如果他和她成了一个家，他们一样会幸福的，她会活到现在，而且会和他一起变老。至于现在的媳妇，凭她的温柔和美丽，也会找到她的幸福。他一家人是幸福的，可她和她的娃儿，早已化作了一堆黄土，已被人遗忘了。婚姻也许就是一种缘份，错过了，才觉得遗憾。

如果有来世，他想，他一定会还这个愿――和她生活在一起。

　　　　　　　　　　　　　　　　2006-01-19（农历二〇〇五年十二月二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