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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童谣伴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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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4 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月光光,水汪汪,照着门前猪吃秧。
崽肩棍,爷肩枪,杀只花猪冇人帮。
你来帮,我来帮,三块肉,一碗汤——老人家吃了眼睛光,丈夫吃了做文章,媳妇吃了就补裤裆。横一补,顺一补,补成了个巴屁股。”
在赣西北的大地上,在广阔的农村,在我的童年,特别是在盛夏的晚上,当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的时候,经过了一天劳动的疲惫后,我的邻居们便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的从各自的家中摇着蒲扇、端着茶水、带着板凳或竹椅、水烟工具走出本屋,走到地场中间,围坐成一不规则的圆圈,开始着海阔天空的心情放松。
光着膀子的男人们一边抽着水烟,一边谈论着天气、庄稼、今天的劳动、明天的准备之类,话语缓和,伴随着抽水烟的咕咕声响,还有拍打蚊子的巴掌声,在自由的天空下,隐约着几分无奈,几分戚然。只有我们这些没有坐性,也不懂忧愁的稚童们,围绕着不规则的圆圈,几个站成一排,后面的扯着前面人的裤腰,由开头一个大点的守住对面的敌方,小马跑步般的“捉羊”;有时一路人前后步调没协调好,就倒在地上一片,笑的真个人仰马翻,大人们一不高兴,就冲着我们嚷:“疯死”。
更多的是,我们仰望着天空,对着明月:“月光光,水汪汪,照着门前猪吃秧……”
这个,大人们是不会理会我们的,而我们则更加肆无忌谈,跑到老爷爷、奶奶面前:“……老人家吃了眼睛光。”等他们笑眯眯的准备回应我们时,而我们却跑开了,从坐着的嫂嫂、婶婶等人的后面,双手巴住她们的肩膀,斜側着脑袋,嘴巴对着她们的耳朵:“……媳妇吃了就补裤裆。横一补,顺一补,补成了个巴屁股。”然后,猴子般的跳跃着离开她们,鼓动着巴掌,哈哈大笑。笑声从地场中间向四周传播,传向远方,传向天空……
此时的大人们再也按捺不住也了,有的冲着我们这些小孩吼着,有的则说:“小把戏,斯文点,来,我说个谜语给你们猜猜”。
“好呀,快说呀。”我们就齐声答应。
“生在山上叶青青,死在凡间梦观音。十月怀胎冇下地,二月喜事又上身。你们猜是什么东西?”
谜面一出来,一下子空气好象凝固了,地场中间也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们便七嘴八舌的回答着,可一个个答案都被大人们给否定了。几个回合抢答被大人们否定之后,我们就索然无味了,依旧着我们的兴趣:“月光光,水汪汪,照着门前猪吃秧……”
我们的童年,在夏、秋的明月下,就是这样欢快的渡过的。至今回想起来,是那么的有趣,是那么的快活,是那么的令人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三块肉,一碗汤……”。
我的老家,是一所大屋,清一色的冷姓男丁,本是一个公头的后代,几经分支下来,已经有脱了五户的,但当时都居住在一起。居住在一起的家门上下总的算来,共有四代人了;这四代人分一十五户人家,男女共有七十三人,集聚在一块约600平米的土地上的几十间瓦房里,房屋前公共着一块平地,我们管它叫“地场”,与今天高楼小区里的花园一般。
这所大屋就是如今路口小段村的彭家庄,又叫“小洞山房”,宋朝张商英曾在此屋前的石上留有“松关”二字,至今还在。早在一百多年前,买下彭家的一个庄屋重建这所大屋的主人冷采芸,可是当时分宁(今修水)的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之后,这所大屋里的七十几号人都过着“薯丝饭、茶壳火,除了神仙就是我”的生活了。
每到冬天天冷,每家每户晚上都要生一个炉火,我们称之为“火炉”。大人们围着火炉,在昏暗的煤油灯光的照耀下吃茶、聊天、商量家务、安排劳作。而我们这些还是小孩子的,是没有大人们那么规矩的,往往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去做我们的游戏——“寻躲”。小孩子寻躲,大人们怕发生意外,往往反对;每当大人们反对我们寻躲时,我们就集到某一家去要求、听大人讲故事。
去得最多的是我大婶婶家,因为我大婶婶她有点文化,能说会道,又热情,很受我们这些小孩子欢迎。
她知道的故事多,什么孟姜女呀、牛郎织女呀、张生煮水呀、判官翻身呀、水牛精富人呀、下元甲子鬼现形呀等等,我们很爱听;她还教我们唱:“哀家啊娘----啊,您把我嫁到竹嘴上----啊,早晨吃的薯丝饭----啊,晚上喝的薯丝汤----啊,叫我怎么不想您啊----娘----啊”。我们跟着她一俯一仰的唱着,有时流眼泪,有时又哈哈大笑。真真的一个情景交融,其乐无穷呀。
除了听她讲故事与唱歌,而最不能让我忘怀的,还是她教我们的童谣:
“野鸡叫,竹鸡啼,梦见我细姑几时回。今日叫,也不回,明日叫,也不回,后日早晨穿着花衣花鞋坐轿回。娘接着,出眼泪,爷接着,笑嘻嘻,哥哥接着亲姊妹,嫂嫂接着凑眉毛。嫂啊嫂,不要凑眉毛,我一不是回来分田地,二不是回来摩嫁妆,三是回来看爷娘,爷娘过了辈,三年四载也不回。”
有了她的故事,有了她的歌,有了她的童谣,再冷的冬天,不管是刮着风还是下着雪,我们的身上也是暖烘烘的。尽管今天的吃、今天的穿、今天的玩乐都无伦比,但比起那时的无忧无虑来,我们今天即使是笑,也难以笑得那么甜蜜、那么开心,这便是找不回的童年啊。
谁都一样,不是每个人的整个童年都是快活的。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为了去笑话一个人,我给他一个谜语猜:“十个恶人上雪山,八个辛苦两个闲。去时雪花纷纷落,转身红水映雪山”。谁知话音未了,就被他扇了两个巴掌。我人就象吊到了云里雾里一样,脸上火辣辣的,还不敢作声,只有悻悻然的离开,从那时起,就再也不敢去捉弄人了。
不过,愉快的童年,还是愉快多于不愉快的。每年要是到了新鲜季节蔬菜上市的时候,特别是苋菜的出世,我们的乐趣又来了。大嫂嫂就带着我与几个小孩去扯苋菜,她一边扯苋菜,一边教我们念童谣,我们就跟着她一板一眼的念道:
“苋菜管,苦菜花,有女莫嫁穷人家。鸡冇啼,喊煮饭,饭冇熟,喊烧茶,眼泪汪汪进厨下;冇进厨下进碓下,碓下舂米碓下凉,姑姑哇我偷米供爷娘。我的爷娘不是“穷打鬼”,金打柱头铁打梁,银子竹杠晒衣裳;壁上挂着牡丹花,屋上盖的琉璃瓦------我的嫂嫂命几好,坐在屋里只绣花,哪象我天天起早床,忙里忙外一把抓,吃冇饱,着冇奢,不是我老残谁愿嫁来你家?”
念到最后,嫂嫂情不自禁的笑了,我们也跟着嫂嫂傻笑着。
那时的我们是那样的天真无邪,是那样的懵懂幼稚。生活在这农村,在一些纯朴厚道的大人们的周围,用我们自己与生俱来的秉性,和合着为了生存而劳作的父母辈所折射的地道的民风,在苍茫之下,在广袤之中,凝视着那月光光,水汪汪;倾听着那野鸡叫,竹鸡啼;笑迎着那苋菜管,苦菜花。看到那山上的叶青青,不管它雪花纷纷落,将笑声化作动力,撕开历史的冰山的一角,以一往无前的毅力,走过欢乐,走过坎坷,一直走到今天。
回首望去,童年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近在眼前;生活的道路虽是这么的宽广,却也不失艰辛。我,依旧是我,而童年,只能留在我的记忆当中,但记忆中的童谣却贯穿我的人生,有时明朗,有时又模糊,总是唤之即来,却挥之不去:
“月光光,水汪汪,照着门前猪吃秧……”;
“野鸡叫,竹鸡啼,梦见我细姑几时回……”;
“苋菜管,苦菜花,有女莫嫁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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