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常笑 于 2014-5-20 19:55 编辑
不能忘怀的手绢
“丢呀丢呀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丢手绢》歌谣 这个儿时的游戏,想来大家都还记得。如果谁要是忘了,就轻轻唱一遍这首《丢手绢》歌谣吧。 想起来了吗?真的是挺好玩的一个游戏,每个玩家都曾当过丢手绢和被丢手绢的人吧。一块小小的手绢陪伴我们度过了许多童年快乐的时光哩! 一块手绢,那时候几乎是每个大人小孩都随身携带的生活用品,取之使用十分方便。除了玩丢手绢,还可以蒙住眼睛玩捉迷藏,还可以——揩手、擦汗、抹嘴、包扎小伤口……,年轻人把它当作定情物送给心怡的对象,老年人甚至把它当钱包使,在那个年代,它发挥了多么大的作用啊。 现在,手绢被纸巾代替了。手绢离开我们已经多年,渐被遗忘。 一块手绢的离去,原不值得深究。它作为一件随身物品,因为被使用得过多过滥而成为细菌的滋生地和收容所,成为传染疾病的帮凶,被洁净的纸巾取代是必然的。我们遗憾的是它的离去,一并带走了承载于它的美好记忆和诸多往事。 我保留着一块手绢,放在衣柜里压箱底的位置。平常不会去动它,也不刻意去想,但它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它是一方白底蓝色小花朵化纤手绢。新的,一次也没用过,是儿时奶奶在某年送给我的新年礼物。 奶奶在世的时候,每年初一都会给每个孙辈一块崭新手绢作为新年礼物。还记得我和妹妹、堂兄妹年初一早上在院子里围着奶奶要手绢的情景。奶奶一手高举着一摞手绢,一手抚摸着我们跳跃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别挤别抢,都有都有。姐妹们的是白底红花,兄弟们的是白底蓝花。我把属于我的手绢蒙在脸上,深深呼吸着淡淡的机油味道,那一刻竟觉得机油味儿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手绢蒙在脸上,人在原地高兴地转起圈来,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赶忙爬起来,也顾不着疼痛,先看看手绢弄脏没有,接着就望着奶奶,哈哈哈地傻笑。 后来,大约是上初中了,奶奶的新年手绢变成一张贰元的人民币。再往后,是更大面值的钞票,一直到大学毕业,奶奶再也没发过新的手绢。我保留下来的新手绢是哪年的新年礼物,至今也想不起来了。 奶奶自己却一直坚持用手绢,而且是两张。 一张用来帮我们抹脏手,或是用来擦自己迎风流泪的眼睛。她悄悄告诉我和妹妹好多次:你们爷爷解放前的一天突然跑回来说不打仗了,说几年不见了,送我一样东西,就是一张手绢,啧啧啧!看着奶奶似乎不满意爷爷只送她一张手绢的表情,我和妹妹无动于衷,因为不懂奶奶干嘛说这些啊!后来长大了才明白,奶奶的手绢就是她对“困难年代”去世爷爷的念想吧。 另一张手绢是她的钱包。一卷面额不等的钱被她用手绢象包春卷一样裹得紧紧实实,放进贴身的衣兜里。每次我和妹妹想吃冰棍或是糖果,就盼着奶奶拿出她的手绢来。奶奶总是很慷慨,但见我和妹妹扭捏地围着她转,就知道我们馋了,于是就取出手绢拿出几毛钱说:快去吧,注意别摔着。 我最后一次见到奶奶的手绢是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月底。我把两张崭新的拾元人民币交给她,骄傲地说:奶奶,我领工资了。奶奶满意地笑出了声,连说:好、好、好!接着就从胸前慢慢取出了她的手绢钱包,认认真真地把我给她的钱包裹进了手绢里。看着奶奶高兴的笑容,我当时心里急切地期盼着,下个月快来吧。 第二个月底还没到来,奶奶就去世了。那天,天还没亮,我乘上回县城的客车,在摇晃的车厢里,我的眼泪一个劲儿流着,揩湿了衣袖。赶到奶奶灵前,我对着帐幔里的她磕头,额头在冰凉的地面上撞得生痛,可心里的痛比之更甚,我后悔没有给奶奶一张更大面值的人民币。 转眼,十余年过去了。每年去给奶奶上坟,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手绢,想起她给我们发放新年手绢的情景,想起她用手绢给我们擦干净脏手,想起她用手绢抹去眼角的泪水,想起她从手绢里拿出钱塞到我们手上,想起她把我交给她的钱仔细包进手绢里…… 唉!真有点伤感了。唱首歌吧,怀念那已经遗忘的手绢——丢呀丢呀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