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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失 的 记 忆
－一写给庆岭乡父老乡亲和年轻的朋友
赤夜难眠，辗转反侧，也许是年轮关系，我从來没有过这样的失眠。我在想些什么，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心里佷明白：自从参加县作家协会在我家乡庆岭乡笔会回到县城后的确想了很多很多。想落下点什么文字，始终开不了笔。写成就，写发展，写未來，或写家乡人的热情，或写人杰地灵，或写青山綠水，或写人文景观，似乎都无兴趣。当我静下心来整理思绪之后才发现，在我土生土长的故乡，有许多流失了的记忆。这些记忆里包容着遗憾丶财富丶赞许，或多或少带有悲伤和忧郁。古人说，人老思乡，叶落归根，顺着这一思绪我开始动笔，一古脑儿写起了我流失的童年记忆孩童时代，我出生在那里，在那里成长，那里生活，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那么深情，那样的熟悉。那时一切的一切，象烙铁一样印记在心际，尤其解放前夕那段日子不堪回首。 我的家乡庆岭乡，古名“黄沙槽”，虽然穷乡僻壤，但也有很多值得回忆的梦。高高的“香炉山”就在我的家背后，一娄曦阳射出，紫云彩烟，光芒四射，披着孩童晨歌润露，一个背兜，一个烤红薯，一群伙伴直奔盘山绕埂婉延的“九道拐”爬上山顶，站在山巅往下鸟瞰，一溜镘头似的黄色山包下藏着一条不惹眼的小街，那就是古县志上的黄沙槽。随乡場往西数公里的山槽中央忽突突长出一座山峰，峻峭壮观，名曰“牛心山”。人们形象地把黄沙槽比着条船，牛心山则是船上的“桅杆”。在黄沙槽小街翻山往西南的“观音坡”不远处有个天然湖，一汪淸彻透底的水中央有座奇特的山峰，山水相间相拥相映，调整视觉，从头到尾似匹俊马卧在水中，名曰“白马池”。顺“白马池”山槽，再往东数公里，有个村落，群山环绕，泉眼依稀，若干农户散落其中。或秋高气爽，或丰收季节，或菜子花儿绽放，站在高处望去，炊烟枭枭，银盘闪闪，似若仙境“世外桃园 ” 叫“落馬棒”，又有人叫“绿汪坝”。明朝“史部尚书”何源就出生在那里，真是人杰地灵！ 在我的记忆里，黄沙槽是很穷的。土地贫脊，吃的多是苞谷红苕；沒有公路，运输全靠人力肩挑背磨；房屋破旧，全是土墙草屋；村民们穿的是补钉摞补钉的衣衫，冬天都不穿鞋袜，赤着脚上山下地干活；吃的山泉水，点旳桐油灯，蛇鼠到处可见；得了疾病找不到医生，靠草草药治病，无辜病死者时有发生。解放初期闹匪患，抓壮丁民不聊生，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说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独子不抽”，实际是神话，見青壮年就抓，撵得鸡飞狗跳，没有几家沒被土匪洗劫或抓壮丁，或被挖洞破墙盗窃的。那时家家都有地窖，就是用來防身防盗的“避难所”。有首民谣记忆犹新：“黄沙槽干坡坡，细粮少粗粮多；泥巴路穷窝窝，早关门強盗多；老鼠耗子起串串，跳蚤虱子起坨坨”就是那时的真实写照。我的家就在場背后不远处，翻山数公里便是。 黄沙槽那条小街，宽不过数米，石板铺面，坑坑洼洼，小青瓦窜架房，場背后一条小溪，虽有流水，却是垃圾成堆，苍蝇成群。場中的“泥鰍市”丶“猪市垻”是牲畜交易市場，那时沒有卫生管理人员，人畜粪便随处可见。文化生活贫泛，街中有个小戏楼，一年半载有場外来的小戏，祘是当时的“文艺大歺”。那时三天赶一場，村民们靠赶場天进行物资交易，三五成群成串，背着背兜，牵着牲畜，提着鸡蛋葱葱蒜苗什么的，在拥挤的街两傍屋檐下，摆地摊就地交易。遇到下雨天躲闪不及，个个淋得象“落汤鸡”。那时的“摸哥”也十分猖狂，每逢赶場天，包你有几人被“光顾”。那时的“小偷小摸”似乎不祘丢人，当然也没人出来管。还有就是打架斗殴也常見，人们只看热闹，“慬防血溅到自己身上”，其他的人不闻不问。再就是乞丐满街跑，破衣滥衫，蓬头垢面，端着盆拿着碗，伸出双手要饭，多数人自身难保，甩头就走，也有少数好心人，随便赏点什么了事。場头場尾总有几个阴阳八字先生，在那里为人看阴宅，掐祘人生命运，有时生意还很火爆。让人不理解的是，几乎看不到人打麻将，也很少有人玩纸牌，打发闲遐时间，多是围在一圈吹牛日白扯把子，上到祖宗八辈，下到子孙傍戚，海扩天空，東南西北，不到天黑不收班。 那时没有公路没有汽車，村民们吃的盐巴，用的洋纱等生活用品靠人力或马帮运來。有一种人叫“背儿客”，一根特殊的拐杖，一个上宽下窄的长条形背兜装满货物，长途跋涉，三五或十个八个－群，将远方的日用品运來。还有就是“马帮”运输，三五天你会看到南来北往的马帮队伍从街上穿过，只要听到铃铛声响，保准是马帮来了，数人赶着－群马，马背上驼着东西，看去十分壮覌好看。每当马帮來了我都要看过够。据说马背上装的多是云南茶叶和自贡的井盐。那时的人们靠的是这种原始的方式进行物质运输，是一种很好的古老物流方式。 还有－种不为人知而阴森恐怖的运尸方式叫“赶尸”。据说有个别有钱人在远方死亡，为了把整尸运回祖籍安葬，事先把内脏挖空，用硃砂把尸体保护好，然后私下高价请两个运尸人，秘密伪装，一个在前鸣锣丢阴钱开路，一人用衣罩着整个儿背着死尸听前一个人引路前行。多半夜行昼宿，每天只吃一顿饭，是一份十分古老原始而艰辛的活儿。史载，是苗家蛊术，楚巫文化和白巫术的一种，只有在文化和交通十分落后的情况下才能发生。我的父亲对我说过，他在黄沙街上就見到过一次，致今使我毛骨耸然。 真正热闹的是几家卖酒的幺店子。大多农民都是“神仙”。农产品換成钱，用大部份买盐巴丶洋火（火柴）等日用品后，多半要留点钱去喝酒。店老板没有酒杯或酒盅，都是用的黑色土碗装酒。那时的农家酒都是纯粮食煮的，度数也很高，纯度也不错，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农民在酒桌上也没多少“酒文化”，大多是打赌“猜子子”或划“兄弟拳”，谁输了谁买酒。－般都是喝“转转酒”。有贪心的，大口大口地喝，要不了多久，保准臉红到脖根子，不一会儿，说话就清不倒方向，有的趴在桌上，有的倒在地上，有的东倒西歪，褲裆尿湿也不知道，有的坚持摇揺晃晃摸黑回家。仅管大家都醉了，但有一点很淸楚，本天是谁开的酒钱，下一場轮到谁掏腰包，都心知肚明，到时候自觉开钱又接着喝……我父亲是酒桌上的常客，醉酒当然是常事，但有一点须恳定，醉酒之后从不发“酒疯”，悄悄地睡一觉，第二天醒来该干啥还干啥。其实，多数农民的习性跟我父亲差不多，反映的是那个时代农民的质朴，以及文化生活的单调。 有一点值得骄傲和留恋。那时植被复盖宜人温馨，到处青山绿水，草木丛生，鸟语花香。我家门前十几根古桢楠树足有二三十米高，常年居住着上百只喜鹊，一大早起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大人们说“喜鹊叫好事到”，因此心里常充满希望和企盼。我家后的“香卢山”更是一大景观，－年四季颜色象变魔术一样，由绿变青，由青变黄，由黄变红。到了深秋，满山遍野的枫叶和铁棈㭎叶霜打变红，层林尽染，夕阳西照，金光闪烁，可与九寨沟丶黄龙和北京的香山秋色媲美。太阳刚下山，黄羊（当地称几子）嘶鸣吼叫，奏出一曲曲动人的山音美符。一群群山鸡拖着美丽长长的尾巴，嘎嘎地叫着从头上飞过，在本来就很温馨的心境中增添了几分优雅。山上的动物也特别多，飞的丶跑的丶跳的丶爬的样样俱全。当娃时常到山上砍柴，在遮天蔽日的树阴下，野兔，山猪，黄羊等不时从你身边或足下窜过。它们好象不怕人似的，抬头望望，然后慢腾腾地离去。 最难忘的是山上那座庙宇，座落山巅，依山而建，历史悠久，金壁辉煌，亭台楼搁，层层叠叠，各类菩萨神象，雕刻精细，栩栩如生。香火十分旺盛，每逢观音会或岳王会，远至成都重庆，近至宜宾境內的香客络绎不绝。有“拜过峨嵋拜香炉”之说。更奇妙的是，与庙宇相邻的山脊上，一字儿排列着五个猪儿石，每个相隔10余米，足有数千吨重。远远望去如同守卫边关的“五圆虎将”，当地人称之为“五复石”。并留有美好的神奇传说：“谁人跳过五复石，三缸金子九缸银” 可谓人间美妙之极。孩童时代常与小伙伴们到那里砍柴割草，也多次欲望攀跳“五复石”，获得金银财宝。现在想来幼稚可笑。一切都成了过去，留下的只是美好的回忆！ 笔会期间，庆岭乡的主人十分热情地请我们午歺。之前还带领我们游览了田园风光丶“牛心山溶洞”丶“虎跃盆景园”和“凤凰文化新村”等美景。一路风光一路歌。真是“往事欲千年，美好在今天”。过去的旧街道，旧建筑大多变成了记忆；乡政府办公楼，中小学校舍早变了模样；新修的农贸市場热闹非凡；新农村建设早已起步；乡村文化和社区建设在县上小有名气；农民的土坯房丶小青瓦已不見了踪影；連村路丶連户路早成为现实。现在的农民修房造屋，和城里人攀比，大厅堂丶大门窗，装修豪华精细堂煌。不少人买了小汽車，进城探亲来回一蹓烟便到，因手里有钱，大凡小事出手也大方。修路建桥救助等公益事业，一声号召不少人慷慨掏腰包。严书记丶陈乡长丶凤凰村楊支书喜形于色，扒着指头向我们描绘着未来的宏伟目标。新的蓝图已经绘制。让我们这些“过來人”的梦想又有了升华。 丢下手中的笔，深情并未忘却。 我的心仍穿越着馥郁家乡百花的芬芳，刻满春天的柔怡，拥抱夏天的热情，起舞秋叶的凄凉，独钓冬野的孤洁；仍在经历着孩童时代的风丶霜丶雨丶雪；回味着悲丶欢丶离丶合和酸丶甜丶苦丶辣的往事；不论是太阳还是月光，不论是青山还是绿水，不论是咫尺还是天涯，不论是甜美还是苦涩，不论是自我还是他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回忆。 回忆过去勿忘今天，期盼美好的未來。不要辜负当今好时代，“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 ！ 李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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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1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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