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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忆 母 亲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今年清明上坟，心情格外悲伤。因为在父亲的坟墓旁又添新冢，那里安息的是我和妹妹最亲最亲的母亲。
母亲是今年正月十八因心脏病走的。母亲走后，我经过了一周的不眠。直到现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的音容笑貌就出现在我脑海。
母亲的一生极其凄苦，人生三大不幸（幼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全部降临。母亲幼年时外公去世了，作为老大的母亲小学未毕业就辍学，跟着捡碳花、挑东西一天能买两个馒头或二两饭也要带回家与小姨和舅舅分享。生活艰难时期，外婆精神失常了，家里经常揭不开锅，母亲饿得头晕眼花，还必须靠打零工养家。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中母亲坚持把舅舅和姨姨拉扯长大。
母亲18岁正式参加工作，在条件艰苦、交通闭塞的郝家村水库（鱼种站）工作了12年，每天水里来水里去。那期间母亲认识了大学生到基层劳动的父亲，两个家境贫穷的年轻人结成连理。当父亲意外去世的时候，哥哥只有三岁，我不足一岁半，妹妹还在母亲腹中。当时的凄惨可想而知。为了我们，母亲起早贪黑，劳累奔波。母亲曾告诉我，两岁之前我经常生病，母亲背着我走几小时山路到集镇上去打针。母亲自己患病，则到镇上开药拿回家自己学着给自己注射。
父亲去世后几个月，30岁的母亲调动到符江蚕茧站工作。那时候茧站刚刚建立，人员少，工作量大，经常要跑村入户。好强的母亲从来不要求照顾，经常跑最远的村，走很远的路。那时候，生活条件艰苦，吃水用水要到一里外的山湾下挑水。冬天的时候每周末母亲给我们洗澡洗衣，光挑水母亲就要跑10多个来回。但是不管多累多苦，母亲一直没有再婚，对别人的好意一律谢绝，坚持一个人带着我们三兄妹生活。那时候的母亲身材苗条，白白净净，扎着两根乌黑的辫子，做事情风风火火。
母亲一直坚持送我们读书，希望我们能像父亲一样通过读书出人头地。母亲文化虽然不高，但心灵手巧。我们三兄妹的衣服全部是母亲自己学会裁剪、缝纫做的。如今我还依稀记得，昏暗的灯光下母亲踩着缝纫机或者纳着鞋底常常到深夜。后来母亲又学会了编织毛衣，我穿着母亲掺花的毛衣常常引来其它同学的羡慕，引来同学的母亲到我家请教母亲。那时候，母亲的善良和热心助人是出了名的，因为茧站正好处在车站，很多人找水喝、放置东西、留口信都找母亲。母亲一生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
我小学毕业的那年，14岁的哥哥却突然患病离开了人世，那对母亲完全是再一次的致命打击。哥哥成绩一直很好，尤其是作文非常出色，作文常常被老师张贴在中学的宣传栏上展示。哥哥曾是母亲最大的希望啊。但是为了我和妹妹，母亲再一次强打精神坚持下来，支撑母亲的是那伟大深厚的母爱。
母亲临近退休的时候，我和妹妹中专毕业都参加了工作。卸下沉重包袱的母亲却已经多病缠身，支气管病、风湿病、肾炎、骨质增生，尤其是检查出患上了冠心病。我和妹妹开始学着照顾母亲。那些日子，母女相伴，生活快乐而单纯。在母亲的鼓励下，我和妹妹都通过自考或函授获得大学文凭。现在想来，那是母亲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后来我和妹妹结婚成家，有了小孩，生活的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逐渐忽略了年迈的母亲。尤其是后来我们分别买了房子，搬出去住了以后，母亲却固执不愿搬与我或妹妹同住，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我们只能三天两头去看望母亲，每个周末就到母亲处做饭一家人团聚。母亲因为身体患病，不能参加老协会的活动，也不喜欢与人打麻将，除了散步大多时候一个人呆在家里。这样的日子刚过了三年，母亲就走了。现在想来，这三年母亲越来越少言寡语，但经常提起“老伴老伴，老来相伴”，那是她在深深孤独的时候打开尘封已久的回忆，思念父亲啊！这三年母亲的脾气越来越躁，经常莫名其妙地冲我们发脾气，那是她想起37年独自一人承受的苦和痛无处诉说，无人体恤啊！这三年，母亲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少出门，一个人对着电视机的时候最多，脑筋慢慢有点糊涂，那是她极度寂寞无人陪伴啊！
母亲啊，您就这样离开了人世，留给女儿的是无尽的思念和悲伤！女儿后悔啊，后悔陪伴您的时间太少，后悔没能给您无微不至的照顾。女儿现在深深地体会到了“子欲孝而亲不在”的痛苦！
母亲啊，您永远是女儿心中最坚强、最能干、最有德行的母亲，您永远活在女儿心中！
二0一一年四月写于不眠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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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7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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