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源上泉 于 2012-11-13 20:02 编辑
四 下午放学时分,芳嫂拖着沉重如铅的脚步回来。刚到巷口,猛然听到冬冬哭喊声,紧紧赶去。只见娃儿冬冬满脸是血,伤伤心心在哭。“咋搞的?冬冬。”“强强打我。”强强比冬冬小,是中心美发厅老板的宝贝儿子。“他为啥打你?”芳嫂问。“他乱骂我,在我面前唱歌儿——‘下岗工,羞不羞?没饭吃,吃鸡公。’我一气之下,我扇了他一耳巴,他就伙起人来打我······呜呜呜。”听罢儿子说完,芳嫂的眼泪豆大股地流落下来。想不到自己下岗,儿子也遭人欺负,而且是几岁的娃娃。“走,儿子,找······”芳嫂正要牵着儿子出门讨说法,忽见有人跨进门来。 “芳嫂,对不起。”来人是美发厅的赵飞老板,说话十分诚恳:“娃儿们的事,请不要见怪。我是来给你赔不是,道歉的。有什么事,责怪我好了。怪我没把娃儿教好。带冬冬去卫生院检查,药费全由我付……”见赵老板诚心诚意,芳嫂的心一下软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算了,没事。冬冬鼻子出血用不着送医院。”赵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老人头”,道“这点意思就算医药费。”芳嫂一见,忙抓起桌上的钱往赵老板手中塞,语气坚决:“不!你拿着。”赵老板一下挡了回去,认真说到:“芳嫂,你就见外了,钱是给冬冬的,无论如何要收下。”芳嫂见状,想到了学校的欠费,忙改口:“老赵,这样吧,这钱就当我借你的,待手中宽裕了一定还给你。” 赵老板见芳嫂收了钱,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说:“我听说你和春哥都下岗了。其实下岗也没什么可怕的,择业还自由些。看来你们家还在难处,我给你出个主意,不知你干不干?”“啥办法?”芳嫂忙问。“先申明,要完全自愿。”“你说吧!”
赵老板道:“如果你不嫌弃,就暂时到我美发厅干活。”“美发厅?”芳嫂笑了笑:“美发,美容,按摩等活,我一样不会,咋干?”“你会做的,专门负责为客人洗头,一月付你650元。不知你愿不愿意?”芳嫂静静地想了想,洗头不学也会,一月650元比上班工资高,这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工作,为什么不做呢?好吧,给赵经理说清楚,我只干洗头或扫地什么的,其它活我不会。”赵老板说:“行。” 第二天一早,芳嫂早早吃罢饭,送娃儿上了学就去了中心美发厅。进厅一看,方知这里面名堂不少,远远不是原先的想象。不仅仅是理发,洗头,这里面局油,洗面,掏耳,按摩……以至所谓特殊服务。赵老板笑哈哈地把芳嫂介绍给靓丽的服务小姐们:“这是芳嫂姐,她是来干洗头工的,其他事一概不做。”“请大家多关照。”芳嫂落落大方地边说边拿起扫帚。众人一看芳嫂一身打扮,咖啡色外衣把曲线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头上一个浑圆黑亮的小髻,把一个成熟的少妇点缀出十倍女人的魅力来。众人啧啧声连叹:好个美人儿。 洗头活并不难。芳嫂一连就给三个“操哥”洗个“灵醒”。三个年青人都对赵老板说:“你这新请的洗头师好极了,洗一个头也是一种享受。”芳嫂想笑,啥洗头师,只是自己手轻,多揉,细心,精致罢了。 下午上班,芳嫂忙着。忽见大门口一暗,进来一个大腹便便西装革履汉子,落坐便说染发。赵老板不在,理发师是个年青人,上前对西装汉说:“老板,染发先得洗。”西装男坐在池盆边,芳嫂走了上去,那汉子眼睛忽然一亮,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好漂亮的女人!芳嫂感觉到汉子的眼光,象有一团火在燃烧。芳嫂即刻平静,若无其事地为他洗头。当那双纤手揉着西装汉的头,芳嫂明显觉得汉子上身在微微颤抖。口中直嚷:“舒服!舒服!你这小姐可称得上是个标致的洗头西施哟!” 不久,“洗头西施”就在莲花镇传开了。时光匆匆过去。一晃,芳嫂在中心美发厅干了一个多月。春哥来了信,说打工也如何如何艰难,如何如何辛苦。芳嫂回了信,千嘱万咐,要如何如何保重身体,别想家,自己和冬冬一切都好。其实,芳嫂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你在外面打工辛苦,难道我在镇上做活就轻松?可不,今天下午,芳嫂就遇上麻烦事。 芳嫂刚刚为一个熟人洗完头,门外一阵喇叭响,五辆小轿车停在美发厅门口。顷刻,七,八个着高挡西装的人进了厅里。为首的一个胖乎乎的,戴金边眼镜的老头操着广东口音说要洗头西施洗头。赵老板上茶递烟格外殷勤。随后老板悄然上前对芳嫂耳语:“这是港商朱总,来镇上办厂。你服务周到会有小费。”芳嫂眼尖,看见明亮副镇长向她走来:“芳芳,早知你在这里上班,怎么样?”芳嫂道:“什么怎么样?”“今天拜托老同学了,朱总这头······”正说着,朱总上前,对芳嫂道:“幸闻芳小姐大名,果然名不虚传,漂亮,漂亮!”“这还要感谢朱总光临。”明亮奉承地说。 接下来就由芳嫂跟朱总洗头。看似朱总一头漂亮春丝,待坐下时芳嫂一触竟是假发。揭去,朱总的秃头原形展露了,稀稀落落几根白发。芳嫂窃笑:“这头也要洗吗?但人家是镇上贵宾,芳嫂例行“公事”地洗起来,那富有弹性的细嫩的纤指在光头上蛇行逶迤,着实使朱总享受了一翻,他大加赞赏:“好手!真是好手,轻重如风,揉抚如水,头皮酥麻,全身活络,啊啦!这那是洗头!?” 洗毕,朱总对赵老板说:“今生遇上了芳小姐,有幸。我想请她按摩一下,不知可否?”“按摩”?赵老板忙回道:“芳小姐未曾学过按摩。不行吧!”站在旁边的明镇长一勺把话舀过去:“这就看赵老板的了,你请的人难道不听你使唤?” 赵老板左右为难,可碍于镇政府面子不得不将芳嫂唤来,小心地以征询的口吻说:“朱总点名要你按摩。我都给他说了你不会,那老头非要你为之服务。你看······”芳嫂一听,忿然道:“赵经理,我们有言在先,这按摩,即使会,我也不干的。”“这······”赵老板急了:“这怎生是好?镇长们,我得罪不起的,万一得罪了,稍有麻烦事,他们一个借口就会关我的门。芳姐,你看叫我啷个办?”芳嫂见赵老板急得来虚汗直冒,忙说:“这样吧,你去给镇长和朱总说,,我没有学过按摩,只是象征性的捏捏行不行?这次看在你经理的面子上,否则坚决不干。下不为列。” 正如芳嫂自己说的,象征性的按摩,只是她自己的个人想象。她从来没有进入小小按摩室。她在大厅洗头,只见小姐和先生在里头“工作”。因此所谓按摩,在男娃眼里,大概只是提提关节,捏捏皮肤而已。进得里面雅间,方见灯光昏暗,有一金丝绒铺就的小床,两个沙发,除此而外就什么也没有。朱总早仰睡于床上,闭目静候。 “朱总,实话实说,我确实无按摩之术。如果你那儿不舒服的话,我倒可以为你刮刮痧,拔拔火罐什么的。”芳嫂进门便说。 “芳小姐,我也实话实说吧,今天来,我并不想要你马上为我服务。”朱总翻身坐起,继续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不知芳小姐同意还是不同意?”“啥事?”“就是跟我走,去深圳公司上班。每月月薪3000元,送你一套别墅,吃喝玩乐,你就不消愁了,另外 嘛,一年下来小费二万······”朱总边说边下床,脸上呈现几分淫笑:“同时,我会把你芳小姐照顾好的,你挣钱养你男人不更好?” 芳嫂越听越不是味。这不成了“包二奶”了吗?“朱老总,你胡说些啥?”朱总咔嚓一声熄了壁灯,黑暗笼罩了芳嫂。正要抽身离去,忽觉得一双大手抓住了她,一嘴酒味儿喷向了她的脸面······“啪——”忽然一声响亮的耳刮声把朱总打醒了,壁灯同时亮了。只见芳嫂怒目圆睁,柳眉倒竖:“你去包你的姐儿妹子吧!”这一闹,惊动了赵老板。芳嫂一脸怒气,边脱工作服边骂“畜生!”,在赵老板靣前一吐唾沫,甩下一句话:“我辞职不干了!”便跳出门厅风火火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