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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知青日记选 源上泉 1969年4月10日 下乡第一天 柏杨水库散记 今天,我们5个知青背着背包,被子,胸前戴着一朵小红花,被干部领着直接送往下乡落脚地——金村柏杨水库。干部们欢声笑语,谈笑风生。两个女生提着包,与干部们说笑着,脸上带几分喜色,而年纪最小的初中生小李,蹦蹦跳跳,高兴得意乎所以,全然没有一点愁云。他仿佛感到这不是下乡劳动,倒是去乡下旅游观山望水。我是最年长的知青,12年寒窗,看着即将跨入高考门槛,却因“文革”突然停止高考而改变了命运。因年长阅历多些,略知一二农民劳动的滋味,便默然不作声跟着他们到了自种自收的柏杨水库生产队。水库干部何队长,高兴地迎接着我们,趁干部和他聊事情之机,我们5人来了兴趣,信步登上水库边的小渔船。 水库很大。在青山绿水中,我们荡起了小船,在山水间划舟。想不到以农夫劳动的人生在荡舟之中开始。小邓,小方,小李,小罗竞唱起《洪湖水浪打浪》,全然无一丝懊恼和愁绪,把欢乐倾注在划船的乐趣上。 我说:“兄弟姐妹们,农夫生活开始了……” 船上,歌声戛然而止。 我说:“怎么不唱了呢?” 小邓说:“明天,我们就要下地,下田干活了。” 女生小李也自言自语:“明天怕高兴不起了。” 船上,有几分阴云笼罩。 1969年5月1日 学犁田 队里邹麻子是个犁把好手,当然也是我们知青的种地师傅。众人都喊他“邹麻子”,只因他脸上有稀疏的雀斑,40多岁的他,诚实肯干,只因穷,贫农,一直单身。他身体壮实,干活卖力,饭量大,常常被队长小视。 我很尊重他,喊他“老邹”。 一早,他扛着犁,牵着牛去大田里。我说:“我想学犁田,老邹教一下。”老邹很乐意:“我教你。”随后把辕驾上牛脖上,给我讲犁田的要领:“手要稳,力要压,心要专,别紧张。” 平时看见他把犁田活干得得心应手,轻松自如,心想,这活肯定好干。可想不到,一摸上犁把,吆喝声吼出,那牛嘣地往前窜,我的犁铧一下就滑过去。我忙使劲压,嗖地一响,那铧尖入田很深,重如千斤,那牛拉不动,站住不走。再吆喝还是不走。我忙拽起犁辕,用尽力气,才把深陷的犁头拖出来。几次折腾,整得我大汗淋漓。老邹一旁看了,笑道:“慢慢来,别急,这不是笔杆子啊!” 我听了,说:“你说得对,这比写字难。但我一定要学会。” 一个下午,我终于初步掌握了这犁把手的入门基础课。可晚上,双臂酸痛得抬不起来。 1969年5月8日 锄 地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古诗的吟唱,诠释着农民的辛苦。 锄地,薅苞谷草。那捏锄把的手,留下诸多血泡。磨去磨来,把原来握笔杆的嫩皮细肉重重地叠满厚厚的茧疤。看上去,绝非是山峦的皱形。而头上,烈日舐舔着青春的肌肤,慢慢变黑,光溜鲜亮。汗水一滴滴地沁满脸膛,沿着沟渠滴淌,滚落脚下泥土中,倏然消失。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因为汗,更因为那形如锯齿的苞谷叶,把脸皮划出浅浅血痕,浸着盐的汗水,濡着伤口,渍着生痛。这火辣的滋味,不当农夫你绝对不晓得。 知二哥都在问:“这就是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