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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薅秧 五月，生产队的秧苗已经插到田里，站在山上，层层的梯田在阳光的沐浴下和嫩绿的秧苗组合成和谐而美丽的图画。微风过后，秧苗扇动着腰身翩翩起舞，真美。四川盆地南缘大多是丘陵地带，不过这些地方南靠云南，山也变的大起来。我们生产队就在真正的盆地边上，背后就是有名的豆子山。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年平均气温大多在摄氏10度左右。即使在炎热的夏天，在山顶也要被盖才能过夜。我和小朱已经不再在队长和会计家里搭伙，因为没有住房，暂时还住在会计家里。白天，我们依然劳动，晚上天黑尽才回到家里开始自己做饭。回到家，我们分头行动起来，一个洗锅，一个生火，一个给红苕削皮，一个去地里找菜，配合很好。不久，一锅红苕汤就煮好了。煤油灯下，我们吃得很香。小朱一边吃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没胡豆酱了。”我不思考地说：“就不吃撒。”一边夹着泡菜，沮丧的心绪在肠里回旋却没有出口。那时也简单：粮食在队里称，年终决算；菜在地里摘，自己种的，平时就在赶场的时候买点盐、煤油之类，也要不了多少开支。但是，我很吃得，他要弱点。记得在队长家过年时，初一早上我可以吃掉拳头大的鸭儿粑八个！我甚至疑心队长会心里恨我哦。不过那时也不管那么多了。 夏天，日子过得很慢，白天很长，晚上蚊子也多。但还得一天天地过。两个人的经济开支怎样结合，怎样算帐？青年最初的义气在一段时间的考验下显得十分苍白，终于有一天小朱严肃地说：“我们分开过吧。”其实我们已经过了半年没有扯皮了。现在他谈起，我的心又沉起来：不分嘛，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样的矛盾总会出现的，分开嘛，有几分过不去，都是苦命的知青啊。但是，也要易于支配自己的有限的几个钱。我还好，每个月总有姐姐给我寄来五元，而他，常是几个月从家里寄来很少的一点钱。我说“算了吧，别分，我们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啊。”结果还是没分家。一直到他招工被录用到高县五金公司前，我们才真正分了家。 田里的稻子长高了，齐腰。农民们开始了第二轮薅秧子。大家什么农具也不拿，甩着空手就下田了。这时的天气还不算特别热，晴朗的天空，清新的空气，还有块块绿色的梯田，一阵风吹过，稻叶在清风的抚摩下轻轻地摇摆。这时我感觉很惬意，轻松的劳动和不太热的天气，那点不好呢？特别是脚踩在柔软田里，凉爽的水使自己感觉很舒服。农民们在田里说笑着，谈着队里各家的事情，不时传来愉快爽朗的笑声。这里我感受到了劳动最美的一幅画面：当夕阳在山边欲下的时候，它金色的霞光洒在田里、山上和没能遮拦的地方，绿色的田野更显得美丽；缕缕炊烟已经从农家的茅草屋顶漫出，顺着山坡下行，一轮明月也悄悄地挂上树稍，啊多么美的黄昏啊！这时，队里有名的歌手开始唱起薅秧歌来：“看斗看斗要黑求，------你还不收工等几----时哦？-------哦呵呀合呢哦”，其他的农民也和着：“哦呵呀合呢哦-----”。 “月亮弯弯象灯盏----哦，哦，眼泪汪汪象灯---油哦” “哦呵呀合呢哦”然后又是整齐而略带忧伤的和声----哦呵呀合呢哦。我惊叹农民们整齐而忧伤的歌声，更喜欢他们结合实际随口而出的形象的歌词。在哪里还有这样美丽的意境呢？ 天终于黑了，农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里走。我心里想，今天晚上又只有吃红苕了。“不，煮稀饭吃”小朱好象知道我想的，在我背后说。田里的青蛙开始鸣叫起来，小路上有昏黄的月光，刚好可以看见回家的小路，几家门口煤油灯在晃动。当人走过某家房子边的时候，狗就汪汪地叫起来，接着传来主人骂狗的声音。接着，这世界就安静了下来。连大山好象也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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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9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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