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花开美丽的季节 于 2013-5-1 11:46 编辑
玉 米
高县复兴镇 何静 月光如水,给瞑瞑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银妆,天界一片空明,而又那么深邃,一块块的方格田地里,整齐的玉米杆像是无数的红樱枪,那柔美的红樱随风轻舞,远一点的小河流水潺潺,好像在诉说着多年来一个个不老的传说;更远处淡墨的,起伏的连山,真如鲁迅先生所言,像踊跃的铁的兽背,都远远向车尾跑去了。列车时而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时而在茫茫平原上奔跑,只有那震耳欲聋的呼啸,不知惊醒了多少宁静的山谷,随着铁轨的延伸,又留下无穷无尽的静…… 我的思绪也在这无边的寂静中悄悄地伸展开了,是啊!不知跨过了多少个春秋…… 雨哗哗地下着,在低矮的屋檐下拉成了千万条直线,天空黑得像一盘墨汁,风从窗缝吹进来,只有那昏暗而黄晖的光像闪眼睛一般忽明忽暗地照着我们一家子。妈还在为我们三兄妹打补丁,那年,大哥才十岁,二哥八岁,他们都卷缩在床上睡着了,不时在梦中嘟忧两句,我最小,倚在妈怀里,一睁眼就嚷着:“妈,我好饿。”“马上你爸就回来了,别吵,让你哥睡。”妈老是这样说。 虽然饿,但我也不哭,因为我亲眼看到,邻居家的小狗子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他也不哭。 雨还是下个不停,“咚!”门开了,爸爸浑身湿淋淋地躲进来,我一眼就看见了爸怀里揣着两根玉米棒,一下子就从妈怀里跳出来,去抱住爸爸说:“我要,我要。” 爸才哆嗦地找出火柴,把两根玉米棒小心翼翼地放进炉灶里,仔细点起火来。 妈把大哥、二哥叫醒了,大哥,二哥睁开蓬松的双眼,啥也不管,两人就分了一个,又倒头大睡起来,我吃了半个,爸叫妈把剩下的半个吃了,妈死活都不肯,要爸和她分,爸总说他不饿,后来他们一个都没吃, 第二天还是我们三兄妹分了。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半个玉米棒又香又甜,妈说:“等以后日子好过了,我们天天都吃玉米饭。” 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突然有一天,爸兴高采烈地回来对妈说:“这下我们有好日子过了,村长说从今年起中国开始搞改革开放了。说是中央下的文件。”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不过,看见爸妈脸上那从未有过的喜悦和幸福,我的心里也燃起了一线希望。后来村里许多人都去外地打工,过了几年妈也同意我出门,还特意去借了点玉米面,做了顿玉米饭给我吃。 从此,就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生活条件也逐渐好起来,每日白花花的大米饭和各种蔬菜,已不是有饭没菜的玉米饭那么简单。最近几年,更是不断听到家乡人带来的好消息,说现在中央搞新农村建设,好多惠农政策,我们家也修了小楼房,大哥还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二哥承包了队上的林地,办起了农家乐,当起了养鸡专业户老板。 我终于踏上了归途:都市的繁华和现代的文明已取代了过去荒凉的面容。昔日满目荒荑的草坪如今高楼耸立,看着沿街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花花绿绿的广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好似繁星泻落,商场里的流行音乐不绝于耳,这城市的发展真令我惊叹!不知咱家乡静静的山,绿绿的水变了吗?还有那偏远的村庄是否还那样的古老而又饱经风霜。 转眼间,这个小村庄已展现在了眼前,是它吗?我在心里揣摸着,我简直有点望而却步:整齐的田地像是一张布满方格的棋盘,绿油油的麦苗分明就是一块块碧绿的地毯,田间道路宽阔平坦,四通八达,偶尔的小汽车和摩托车时而穿梭着,两旁竖立着的几座琉璃瓦小楼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顺着整个村庄,走着,想着,突然,一棵若大的槐树屹立在眼前,啊!多么熟悉的身姿,儿时的伙伴,目光渐渐移到槐树左侧不远:我的泪终于流下来,一座一楼一底的砖房前,一个多少年来最熟悉的身影,世界上最亲切而又最崇高的字眼,“妈!”脱口而出,看着她慢慢转过身,我们的目光在这一刻凝聚了,除了拥抱再没有别的任何语言能描模出这一瞬我们一丝一毫的情感。 晚上,我们一家子到了镇上最有名的酒店,向来最节俭的妈也没说半句,爸爸穿上洁净的白衬衫,托着两鬓白发,更显得神采弈弈,大哥大嫂手挽着手,不知多少知心话讲不完,二哥反而成熟多了,西装革履,好一副阔老板,好一副合家欢。 笑中,已上满了一桌的酒菜,服务员给我们盛上饭,我却怔住了,这是一碗陌生而又熟悉的,久违的,金灿灿的玉米饭,我诧异地望着爸爸,爸爸却意味深长的说道:“党的政策好啊!如果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哪里有今天这美好的新农村呢?现在我们农民都科技致富了,生活改善了,倒觉得玉米饭有味道,所以这间酒店特意安排了玉米饭,一来让年青人尝尝这玉米饭的甘甜,二来让中年人好好回顾一下过去艰辛的日子,你没瞧见这家酒店的招牌吗?——玉米情。”我抬头一望,果然,红红的三个大字进入了眼帘,让我猛然又记起了那个大雨滂沱之夜……
(该文获高县第二届青少年才艺大赛成人组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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