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两位老人

花若娴

隔壁家的两位老人

      

      两个月以前，隔壁家住进了两位老人，一位老爷爷，一位老婆婆，看样子都已年愈古稀。

      老爷爷穿着朴实，一件古旧蓝布中山装，一条黑裤，拄着一根枣色龙头拐杖。清瞿的面容透着病色，瘦削颀长的身板隐现出他曾经的硬朗；花白的头发和脸颊的沟壑验证他过往岁月的沧桑，唯独眼睛里闪动着一种来自乡村青山绿水的濡养。

      老婆婆是一般乡村老太的身量，瘦小但健康，圆苹果似的小脸已经皱缩，眉眼间却流动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灵秀，依稀还能看出当年她俊俏的模样。

      他们是男主人还是女主人的父母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平时偶尔听见隔壁喊“爸”或是“妈”，声音微弱、短促、疲倦，得到的回答却是洪亮、高亢、精神，是如今城市已难听闻到的一种纯朴和带着泥土味的声音。  

      在老人日常生活“大声武气”的说话中，我才真正感受到了隔壁有邻居的存在，要不然的话，“邻居”这两个字都快在我社会关系的词典中消失了。

      实际上，我和现在这户人家邻舍而居已经两年了，除过因为正好在门口遇到而打过几次招呼外，似乎也没有更多的话语交流。同在一幢楼的住户因为平时少有往来而陌生着，且有就这样陌生下去的态势，这是现代都市普遍存在，人们也习已为常的一种病态人际关系。

      老爷爷是来做右下肢静脉曲张手术的，看样子手术很成功。天气好的时候老两口会相扶着下楼去小区四处走走，每次看到他们彼此搀着缓步而行的样子，总让人生出一份感慨和感动。这本应是人类婚姻情感愈老弥坚的常态，但如今却在人们物欲为王的贪念下消解了，变得弥足珍贵。看看如今爱情的伊甸园，已成为蛇蝎美人出售禁果的大卖场，那个手拿弓箭的调皮小男孩也不见了，想来定是被王婆给拐跑了。

      有时候看着老爷爷一个人拄着拐杖下楼，我其实很想去扶他，但都犹豫着没有落实到行动上。我只是慢步跟随着他下楼，万一他不慎跌倒，我想我一定会伸手去扶他起来，他肯定不会像“南京老太”一样讹人。我对这位老人善良品德的判定是因为下面这件小事。

      那天我下班回家来到楼道口，正好老爷爷在我前面拄着拐缓步而行。刚进入楼道，老婆婆突然从拐角并脚跳出来，两只手搁在头顶作兔耳状，圆苹果小脸笑得满是皱纹，嘴里一声轻呼：“嘿！”（多么古老但温馨的捉迷藏姿势啊！）只见老爷爷一个激灵，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看清是他的老伴后，老爷爷左腿随即向前迈出半步，下身蹲成弓箭步，右手提起龙头拐杖，左手扶直杖身像个战士一样向前作出拼刺状，嘴里喷出一句：“来嘛——你！”老婆婆把两手在胸前一合轻轻接住拐杖末端，两人对视着嘿嘿嘿地笑起来。接着老婆婆双手扶住老爷爷的左臂，两人开始移步上楼。

      我在他们身后惊呆了。我看到的是两个纯真的孩童在嬉戏吗？不是！是两位七旬老夫妻在玩捉迷藏。

      我被他们朴素的幽默和相濡以沫的笃厚感情深深打动了。我在楼道口站立了约两分钟，回味和感受着他们刚才的快乐。在这一瞬间的画面里我看到了人性的“真、善、美”。我像一块失水的海绵突然浸泡在了感动的泉水里，努力汲取着这份浓厚的温情，获得了特别的滋养。试问拥有这样幸福的老人，他们会是“假、丑、恶”的吗？

      隔天，听见邻居家搬动东西的声音。我赶紧开门观望，原来两位老人要回农村去了。大抵老爷爷的手术已经完全康复，龙头拐杖已经没有再握在他手上。邻居夫妇拎了一些包裹，老婆婆搀扶着老爷爷下楼，两位老人“大声武气”的说笑声“嗡嗡嗡”地在楼道里回响。

天大地大我最大

有空一起交流一下

南广人

打酱油的人拉，回复下赚取积分

窗外的微笑

我只是路过，不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