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园与火》

源上泉

                                                                                   家园与火        (征文)

                                                                                                源上泉

           我是个怀揣着乡愁的游子时刻在寻找着家园的。

          人生最怕被家园遗弃，被世俗抛入无家可归的状态。这就是家园在每一个人心中的能量的根本原因所在。

         追溯历史，家及家园的雏形归根于火的使用。因为人类在火中才得以进化，才得以文明，才产生人类最灿烂的文化。火，使人类从生食进入丰富营养的熟食时代；火，是由石器时代跨入青铜时代最本质的条件东西；火，也是社会产生如瓷器诸多艺术的精灵；火，更是孕育了唐诗宋词的怀乡的乐章。如果把火的内涵置入人类历史的进程中透视，火是当之无愧的社会中家这个细胞的一根神经。

        所以，家园在每一个人心中确定了应有的位置。你倘若出门在外，你不能不想起温馨的家。你假如身背行囊跋涉在无垠的沙漠，你不能不渴望那一缕缕故乡的炊烟在前方出现；你如果航行在茫茫黑夜的大海上，你不能不想念前方悠然燃亮着一盏希望之灯……

      人的生存，总是与火密不可分的。而火孕育的家园又何尝不时刻在呼唤着每一个人回归和寻找着家园？

      我的故乡在金沙江畔的川南之乡。祖祖辈辈都在那里日夜劳作，休养生息。那里偏僻，耕作原始。每年开春，山民们离开围了一冬的火塘，不再闲情逸致地喝着永远就噗噗开着的老林茶，挽裤赤脚的吆喝上山。只听嘶嘶一阵燃烧的声音，草木便被点燃。眨眼工夫，火在噼啪声中弥漫，浓烟滚滚，燃遍山野。野草在须臾中化了灰烬，树木在痛苦中了却呻吟。葱绿的大山露出黄褐的瘦骨。之后，男女老少走出来了，他们挎着种篓，提着小锄，将苞谷播种在贫瘠的土地上。他们一排排，一行行的唱着村头儿领唱的播种歌，拉网似的从山足向山顶播种。那歌谣悠扬高亢。

                春来啊哟火照天吔，

               苞谷啊哟芽转青吔，

               青青啊哟映山岩吔，

               幺姑娘啊哟等郎掰干苞谷来吔！

         在这一高一低的和唱声中，那山又绿了起来。可是，谁也想不到，一年复一年的烧荒播种，却又年复一年的产生一年复一年的山洪暴发。泥石流和塌山，频频光顾村上人。山洪垮塌了多少房屋，冲毁了多少家园，祖辈们无法说清。房屋塌了，山崩了，他们又告别这养他们的大山，迁移到更荒芜的山里。告别居住几辈的家园，总有无法说清的情绪和沧桑，在村人的心里挥之不去。从这方面去深思，便得出个结论：人，其实是一种相当脆弱相当无助的动物。

        倘若你沿着金沙江溯流而上，在不少拍岸惊涛的两岸，山更秃，岩更荒，随地可见沓无人迹。没了村落，炊烟在哪里呢？家园无影无踪。你不能不问，不能不呼唤生灵的归宿！

        在川南大山皱褶里，有多少煤、硫、铁资源在无序开发？谁也说不清。我谋生的地方就是川南海拔最高的一座硫铁矿。一座座冒着黄烟的炉子，填满了原本遍山合抱大树成林，现在却已经千疮百孔的山梁。天空整日飘逸着黄色、褐色的烟云。空气中呛人窒息的硫烟，将地面所有有生命的东西扼杀着，连一株几经周折从都市里带来的盆花放在自己的窗前，酸雨和硫烟便悄悄吞噬了它。望着那一排排熊熊燃烧的原始得不再原始的炼硫高炉和那冒出的黑烟，那火光在炙烤着我们的眼睛！火，实实在在逼仄着求生的人们，不要奢望暂时的价值，去穷尽自己的生存。

        这里，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没有飞鸟。这里，空气总带着难闻的臭鸡蛋味，少有虫鸣。连门环和水泥构件，都在痛苦的锈蚀和斑驳，走向没落。家园在这里摇摇欲坠，在火化中闪烁。

       因为火，生存的价值也要失去，家园又怎能抵挡着住火的肆掠呢？

      人类忽略了一个真理：火，催生了家园的建立，但也在“烧”焚着家园。人不像动物，他总是寻找着家园。因为家不仅仅是个遮身避雨、安身立命的所在，家更是人的归宿、和平、精神漂泊者渴望的故乡。人应该善待火这个灵性之物，决不让“邪火”燃起来。

       那年秋天，我出差蓉城，连日来蓉城上空烟雾弥漫，“不见曦日”。各媒体报利相继呼吁，郊区农人不要再焚烧一秸杆禾草。火，竟给大都市带来痛心的酸雾酸雨降临、腐蚀现代的楼厦。火，竟使国际机场飞机停止返航，阻止时间的流淌。而越来越稠的汽车尾气,劫走多少空气的清新。不要说臭氧层的窟窿，不要说全球变暖，追根究源，与火相关。家园在火中燃烧，走向巍巍可及的地步，让多少思想家科学家焦虑！

        18世纪法国著名的诗人、哲学家诺瓦列说的好：“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不是吗？人的生存总是为自己的所言所行找足理由，为自己的生死找出正确可靠的依据。人在连栖身的场所也没有时，还有什么温暖可言？当你客居异乡，即使住着高楼大厦，一旦坠入李白《夜思》的情韵里，你一定会沉浸在乡愁的忧思中难以自拔。所以，在某种意义说有了家园就是幸福。

        可是，因为火这东西，烧荒造田，原始采矿，人为焚烧，环境污染，直逼家园进入荒凉的小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它只是诗人“别离情”的一种愁绪，却无法掩映人类“家火”的狰狞面目。至今远去的令人胆颤的大兴安岭那场大火，认及现在频频发生形形色色火灾,在善良的人们心上燃烧。森林被毁，家园被毁，祸及子孙，令人难以忏悔。而使人倏然想起梵高一句著名的格言：“一个人千万不要让灵魂里的火烧出来，但又必须让它永不熄灭。”这虽是圣洁思想的一句真理，但我们何不引申开去，让人用温暖的心灵之火去照亮家园，温馨家园，却不放出罪恶之火去燃烧家园。让浓浓的乡愁伴在我左右。

         记住：一个人拥有乡愁是不会堕落的。

                                                                                                （发表在《天津消防》杂志/获全国“火的话题”征文优秀奖）

鸿爪雪泥

欣赏佳作，问好翟老师！

源上泉

谢谢!您好!预祝新年快乐!

三千青丝

楼主就是翟老师啊，失敬，那天给您要了一本书~~~~

源上泉

三千青絲:读过你的作品,还是不错的,有幸认识!祝新年快乐!

聚雅轩

写家园与火的利弊，述作者忧生态、忧环境、忧家园的心境。